是當年被生父趕出家門也不曾落過一滴眼淚的倔強男子,這會兒眼中卻蘊滿了悔恨淚水。
程紹禟心中的驚懼絕不亞於他,只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如若連他都亂了陣腳,小玉又該怎麼辦?
“你且細細將事情經過與我道來。”
凌大春胡亂抹了抹眼淚,不敢耽擱,哽著聲音將今日他與凌玉進城尋楊素問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程紹禟也無心追問自家娘子何時竟與他們合夥做了生意,皺著眉頭冷靜地開始分析。
他的娘子人際交往最是簡單不過,連進縣城的次數也不多,更加不曾得罪過什麼人,此回突遭賊人所擄,著實難以置信。
他又想到與凌玉一起被擄的‘楊姑娘’,忽地生出一個想法——會不會對方的目標是那位楊姑娘,而他的娘子不過是遭了池魚之禍?
“那楊姑娘是何人?”心裡有了想法,他又問起了楊素問。
“聽小玉說,楊姑娘是回春堂前任東家楊大夫的女兒。”
楊大夫的女兒……看來也是身家清白的姑娘。
程紹禟濃眉皺得更緊。
“紹禟,咱們還是報官吧!”片刻之後,凌大春遲疑地建議。
“你帶我去她們被擄去的地方。”程紹禟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吩咐道。
凌大春有幾分氣悶,只是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勉強壓著那隱隱生出的惱怒,又帶著他到了出事的地方。
看著程紹禟彎著身子在四周不知尋找著什麼,半晌,又若有所思地輕撫著下頜,凌大春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等一會兒,不管程紹禟答不答應,他都要去報官,總不能因為他的顧忌而置小玉與楊姑娘的生死於不顧。
***
凌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空蕩蕩的陌生屋子裡的,屋裡的門窗都緊緊地關著,偶爾有幾道陽光從門縫處透過來。而她的身側,則躺著依然昏迷不醒的楊素問。
她一個激零,當即便清醒了過來,用力推了推楊素問:“素問,快醒醒,快醒醒!”
好片刻仍不見楊素問醒來,她急得直接伸手在她腰間嫩肉上狠狠地一擰。
“啊……”在楊素問痛撥出聲前,她又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莫要出聲。”
楊素問眸中盡是驚慌,不停地點頭,直到凌玉鬆開了捂著她的手,這才看看身處之地,害怕得直往凌玉身邊縮去,顫著嗓子問:“玉姐姐,咱們這是在哪兒啊?”
“別說話,聽外頭。”凌玉朝她作了個噤聲的動作,豎起耳朵聽著外頭的說話聲。
“……我只讓你們抓楊素問一個,你這抓了兩個是什麼意思?另一個是什麼人?”
“當時她倆就在一塊,只抓一個可比抓兩個要費功夫,倒不如一起抓來了,算是買一送一了!”
“買一送一?你們有沒有腦子!楊素問身邊已無親人,抓了她不會有什麼麻煩,可另一人呢?連她的身份都不知道,若萬一……你們這是要誤了我大事!”
“怎麼?難道你還想反悔不付剩下的那筆錢不成?你也不到外頭打聽打聽老子是什麼人!是能被賴賬的麼?!”
說話聲越來越遠,漸漸便再聽不到,凌玉蹙起了眉,望了望害怕得直打哆嗦的楊素問,終於沒忍住低聲問:“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
“沒、沒有啊!”楊素問哭喪著臉。她平日不是在家裡研究方子,便是到外頭推銷她的玉容膏,哪有什麼機會得罪人。
最多也不過是與回春堂的藥童吵兩句,那也不過是氣不過對方總是陰陽怪氣地叫她‘楊大小姐’而已。
凌玉也覺得這話白問了,雖然認識這姑娘的日子不長,可對她還算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