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片刻間, 又陸陸續續有人開始附和。
程紹禟搖搖頭, 望著齊王消失的方向低低地嘆息一聲。
齊王妃被齊王緊緊地圈著腰肢, 二人同乘一馬, 齊王拼命催動著馬匹,一路疾馳。
她靠著他的胸膛,闔著眼眸,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心中卻是一片茫然。
本以為這回必死無疑,不曾想竟還能撿回一條性命。可是,這一回便是逃脫了,下一回呢?這一回是憑著當年對程紹禟的救命之恩才撿回一命,下一回只怕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況且,便是逃了,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又哪裡還有他們的容身之處,難不成餘生便要活在逃亡當中麼?
齊王領著僅餘的兵馬一路南下,一直到日落西山,所有戰馬都累得再也跑不動了,他終於才停了下來。
他翻身下馬,剛把齊王妃扶了下來,見她臉色著實難看,正想問幾句,便見晏離同樣白著臉走了過來。
“先生,接下來咱們應該往哪裡去?”他忙不迭地問。
晏離平穩了一下氣息,沉聲回答:“如今雖說四處戰亂,只依我之看,不出三年新帝便能平定紛爭,故不管躲到何處,等天下大定時,新帝必然也不會容許咱們仍在世上。”
“唯有一處,自立國以來,朝廷一直不曾理會,那便是離島!”
“離島與中原隔海相望,咱們若能到那裡去,至少能保得平安。”
齊王有些不甘心,避世離島保命,那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趙氏江山旁落了麼?他日黃泉路上,他又有何面目面對趙氏列祖列宗!
晏離瞧出他的心思,嘆息一聲道:“殿下,並非我長他人之志氣,滅自己威風,新帝仍為太子之時,便已經掌控了朝廷,根基已穩,如今麾下又有鎮寧侯、鎮國將軍與定遠將軍三員猛將,平定戰亂不過是早晚之時,一待那時,世上再無人能撼動他的帝位半分。”
大勢已去,多想亦無益,倒不如想著尋處安身立命之地,也好自保。
齊王聽出他言下之意,久久說不出話來。
齊王妃一直靜靜地聽著他們的話,聽到此處,終於出聲道:“晏先生此話甚有道理,大丈夫能屈能伸,殿下便是不為著自己,也要想想生死不離地追隨你的忠心將士,還有嗷嗷待哺的一雙兒女。”
“況且,殿下一直耿耿於懷的新帝身世,從不曾有過真憑實據,如何便敢斷定新帝並非神宗皇帝與孝慧皇后親兒?殿下素來行事謹慎,只在對待此事上卻顯得急躁了些。”
“妾身說句難聽的,殿下心裡早就積聚了多年對新帝的怨恨,只是因為他為嫡長,名正言順,故而縱是不忿不甘,亦只能認命。如今突然聽聞一直以身份壓著你之人,極有可能真正的身世甚為不堪,殿下潛意識裡便想要相信,故而所做一切,均是從要證實此事出發,何曾有過客觀之時?”
“你!”齊王被她此番直白的話氣得臉色鐵青,可一對上她平靜的眼神,那些怒火卻怎麼也發洩不出來了。
“罷了,便依先生所言,咱們往離島去吧!”良久,他長嘆一聲,無力地道。
映柳抱著兒子沉默地看著他們,無聲地把孩子抱得更緊。
她不懂什麼大道理,亦不知什麼離島,更加不能似王妃那般聰慧,什麼都懂,甚至連字也認不得幾個。
自從京城的齊王府離開後,每一日看著王妃與殿下相處的種種,她便愈發自慚形穢。
殿下一直誇她是朵溫柔體貼的解語花,可真當遇上大事時,她除了無助與彷徨外,什麼也做不了,不似王妃,縱然說出的話不好聽,可因為句句在理,殿下便是惱怒,最終卻還是會採納她的意見。
這樣的王妃,她又怎能比得過,莫怪殿下的目光愈發追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