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嫵揉了一會兒腮幫子,想了想,眼睛一亮,自以為相當聰明地拿出她的小帕子,以帕作扇又開始往嘉平縣主的脖子直扇風。
脖子處的涼意突然消失了,嘉平縣主正鬆口氣,正轉過身去與三公主說話,忽覺脖子上又是一陣涼涼的感覺,這股感覺比之方才更甚,教她一下子又打了一個哆嗦,直看得三公主皺眉:“你這是怎麼了?”
“想是被三皇姐的冷臉嚇到了。”四公主以帕掩嘴笑。
“不是,只是忽然覺得有點兒冷,想來是方才吹了風,身子有些不舒服。”嘉平縣主勉強笑了笑。
三公主見她臉色微微發白,便也相信了她的說辭。
倒是四公主立即一陣陰陽怪氣:“哎呀,若是生了病那趕緊回去請大夫瞧瞧啊,這會兒人多,萬一傳染了別人那還了得?母后與諸位母妃可都還在呢!”
嘉平縣主的臉色更加不好看了,忍著惱意低聲道:“多謝四公主提點。”
四公主卻一臉嫌棄地以帕掩嘴,彷彿她是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
嘉平縣主惱意更甚,只是迫於對方身份卻不能表露半分,忍氣吞身地告了罪,福了福身,這才離開了。
“四皇妹,你是不是過了些?嘉平是我的伴讀,又是堂堂縣主,可不是你身邊的宮女,可以隨意讓你訓斥。”三公主沉下了臉,不悅地道。
“我這也是為了大家好,三皇姐近來忙著備嫁之事,難免有所疏忽,五妹妹在母后膝下盡孝,想來也沒有什麼時間和你這個皇姐湊近乎,我這個做妹妹的,自然要多用幾分心。”四公主不以為然地回答。
三公主冷笑,到底沒有再與她多說半句。
反正再過不了多久她便可以離開皇宮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公主府,她便再不必面對宮裡這些討厭的面孔。
嘉平縣主既然走了,言嫵自然也不會再黏著她不放,樂顛顛地飄回了許筠瑤的身邊,眼睛忽閃忽閃的,得意地道:“怎樣怎樣?我報復得她不敢留在這兒了,是不是很厲害?”
許筠瑤無語,見她臉上只差沒把‘快誇我’三個字寫上去了,相當敷衍地在心裡道:是是是,阿嫵真厲害,阿嫵真了不起,居然吹幾口氣就把嘉平縣主給吹走了。
真是孺子,不,笨鬼不可教也!
一根筋的笨鬼聽不出她話中的戲謔,樂得捂嘴又是一陣偷笑。
瑤瑤誇我了呢,瑤瑤誇我了呢,真好!
許筠瑤看得好笑。
真是幼稚的笨鬼,連報復人的手段都這麼幼稚!
這種單純到幾近白紙的笨蛋,又會是什麼人狠得下心將她活埋致死?
想到言嫵對溼泥的恐懼,她不禁暗自猜測。
卻說杜誠忠在整個宴席期間總是忍不住將視線投向賀紹廷,越是看那張臉便越是覺得熟悉,只是左想右想偏是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使得他連出宮回府都有點兒恍惚。
“父親!”他剛走出宮門,迎面便見養子馮維亮走了過來。
“你怎的來了?”他揉揉額角,問道。
“娘擔心您喝多了,便讓我來接您回去。”馮維亮聞到他身上的酒味,知道他喝得不少,忙半扶著他的手道。
“原來是孝順兒子親自來接了,杜將軍好福氣啊!”有出宮的武將見到馮維亮親自來接宴後的養父,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杜誠忠客氣地回了幾句,臉上揚著滿意的表情,望向養子的目光也不知不覺地柔和了幾分。
只是再一想到孩子再好,身上流的也不是他們老杜家的血,又不禁有幾分惆悵。
果然,遠處隱隱傳來有人頗不以為然的聲音——“再孝順有什麼用?又不是自家的種,辛辛苦苦打拼大半輩子得來的富貴榮耀,死後倒要便宜了別人,何苦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