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只當他睡得迷迷糊糊間,忽聽有人在他耳邊淒厲地叫著:“杜誠忠,你殘殺親骨肉,毫無人性,我詛咒你這輩子後繼無人,無子送終!”
他驟然驚醒,胸口急促起伏著,隨手一抹額頭,便抹了滿手的汗。
原來是一場噩夢……
是噩夢麼?下一刻,他心口一緊,下意識地握了握拳頭。
不,那不是夢,十幾年前,確實有人無比絕望又淒厲地對他吼出那番話。
難不成這麼多年他一直無子,便是因為當年的詛咒?不,不會,他很快便將這個念頭扔開了。
簡直荒天下之大謬!若是這世上當真有詛咒,那世人若是對哪個人心懷恨意,隨意這般詛咒一下便能應驗,那天下得亂成什麼樣子?
他如斯安慰著自己,重又闔上雙眸意欲睡去,可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那些被時間掩埋了的記憶如同缺堤的洪水一般,不斷地向他湧過來。
他想起了心愛的女子另嫁他人的絕望,想起了功成名就後的放縱,甚至想起了那個曾讓他生出娶妻念頭的嬌怯女子。
是呢,原來曾經他也想過另娶他人的。
他一直這般胡思亂想著,直到天色矇矇亮,遠處似乎隱隱有雞鳴的聲音傳來,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鄭妍及笄禮的這日,許筠瑤戴上長命鎖時又隨口喚了聲“阿嫵”,回應她的還是那聲輕哼。
她也不在意,跟著阮氏出門,對身後唐筠瑜那嫉恨的眼神視若無睹。
唐筠瑜恨得要死,只恨不得把她的背脊盯出個洞來。
“我早就說過,哪怕你拿祖母來壓她,那死丫頭也肯定不會同意帶你去。況且,祖母又如何會為了你這麼一個隔了一層的孫女,而去為難她嫡嫡親的那一個。從一開始你藉著祖母之手逼她就範就錯了。”唐淮興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冷笑著對她道。
“與你什麼相干!誰讓我沒人家命好,有個有出息的爹,眼看著又將會有一個有出息的兄長。”唐筠瑜冷著臉。
“唐淮周有出息?他那個先生為了討好三叔,什麼拍馬溜鬚的話說不出來?唐淮周若真的那般有出息,怎不見他今年下場試試?你等著吧,總有一日我會在考場上徹底把他打敗!”唐淮興嗤笑,對自己的前程充滿了信心。
唐淮周不過是仗著自己有個好父親而已,而他什麼也不用倚靠,就憑自己的一身才華亦能搏一番前程。
“你放心,等大哥將來高中狀元,有了好前程,必然會讓你出這口心中惡氣!”他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唐筠瑜輕哼一聲,神情卻是緩和了幾分。
她雖然沒有一位有出息的父親,可卻有一位有出息的兄長,如今還不到十八歲便已經中了舉人,放眼整個大齊,年僅十八歲的舉人又能挑得出幾個?
許筠瑤抵達鄭國公府時,發現五公主竟然已經到了,正一臉不耐煩地被眾人如同眾星捧月般圍著,待看到她的身影,立即朝她走了過來,語氣難掩得意:“怎樣?沒想到我會比你來得早吧?這會兒四皇姐還在路上呢!”
許筠瑤好笑。愈是身份貴重之人,便愈是要壓軸出場,如此方才顯得她的尊貴。
也就五公主這個憨姑娘例外,竟是完全不在意這些,想來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