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差不多了。
叄人一改吊兒郎當的模樣,虔誠伏跪於地,口中默唸著頌文,輕而緩,絮絮如絲雨輕敲竹葉。
慢慢地,聒噪的風聲變得和諧,音律逐漸合拍,一首天籟神曲緩緩流淌自心間。
“多少年了……”她輕輕喟嘆,“你們還在我左右……”
她的聲音似乎由遠及近,又似乎自他們心間綻放。
“永遠侍奉您,我的女神。”叄人齊聲唱喏。
“幾千年不見,讓我看看我的孩子們……”她的身影如風,虛影出現在他們身旁各處,或偏頭探看,或垂眸俯視。
叄人心念皆不妄動,虔誠跪拜,任他們一族供奉的神祗肆意觀賞。
她最後停在雪塔身後,雙手妖嬈地纏在他肩上,“我的小花,怎麼這麼虛弱?你的部族……發生什麼了?”
雪塔眼觀鼻鼻觀心,回道:“數千年前花部的力量就開始抽絲般流失,直至今日已是強弩之末。”
“哦?”她細長的指甲劃過他的臉,“數千年前?這麼多年,你們也沒查出緣由。”
雪塔叩首,“奴該死。”
她惋惜地拍了拍雪塔的頭,“真可憐……”雍容起身,墨綠的蛇尾隨她扭腰擺胯的姿態顯得妖嬈,她隨意地伸指,凌空一點,一個石椅拔地而出,她懶懶地倚坐而上,對雪塔道:“我甚至聽到,滿山的花木都在哭泣,他們怎麼了?”
雪塔回話,將今天的事敘述了一遍。
她淡淡地聽了,“你們自然殺不了他。”又莞爾一笑,“只是給他個教訓罷了。”
她拽地的墨綠長髮灑在祭臺的地面上,隨她動作輕輕地牽動,她掐指一算,“嘖,那死對頭察覺到我了……”
目光輕輕掃過下首叄人,“他的眷屬可能會找你們麻煩,我最近照拂不到你們,自己小心些。”
東越涼低著頭,問道:“不知……神說的對頭和他的眷屬是……”
她輕笑著甩了甩尾巴,俏皮道:“你們這輩不知道也是正常,女媧後裔的老對頭……自然是龍神後裔啦,兩個神族從前就不對付,至於他的眷屬……記不太清了,反正來妨礙你們的,殺便是。”
“是,我的女神。”
“去吧。”
叄人消失在夜色裡。
她嫋嫋地伸了個懶腰,身影漸漸變淡,最後如輕煙消散在風中。
這邊熟睡的相厭忽然眼球快速轉動,猛地起身,睜眼時落哲輕咳了一聲。
睡著的七扇翻了個身,他輕輕看了眼,掐訣轉移到了外面。
“青蜃,你今天都幹了什麼傻事!”他斥責道。
堂堂神族,女媧後裔青蜃,被他訓斥得像個孩子,委屈地挪了挪尾巴,“我只是想……傷了他,或許他會虛弱些!”
“用你的腦子想想!如果肉身的傷害能傷他,那我還用這麼憋屈?”
青蜃扭著細腰湊近幾步,柔聲討好:“阿哲不要生氣……”
落哲搖搖頭,“不是生不生氣,只是這樣做刺激他,他的力量莫名又強上幾分……”
青蜃凝眉,想起今天白天的事,嚴肅道:“他還能從天地吸取靈氣和妖力,真是匪夷所思……”
落哲垂眸,“當初這方天地排斥紅引,但如今千萬年已過,按理應是早該平衡,可直至近日我仍有種被窺伺的感覺……”
青蜃提議道:“不如我解開琉璃盞的封印?”
“不可,雖說當年算出千萬年後便可解封,但沒想到出了相厭這麼個異數,我總覺得……這不是巧合,現在解開封印,怕是有些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