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萬世港,顧如泱第一次覺得肩上如此的輕鬆,她將腦袋掛在浴盆邊上,眼前正對著那一副鎧甲,這鎧甲做工精細又是威風凜凜,若不是昭陽下嫁了萬世港又不知道哪位男兒有幸將這鎧甲穿在身上。
顧如泱忽然有些自責,她都忘記了昭陽是主動嫁給自己,倒反而覺得自己耽誤了昭陽的大好年華,若非自己應了杜詠之計一口應下了昭陽,怕是昭陽早回到了念歸城,這裡何處不是英雄少年,昭陽一定能找到穿上這一副鎧甲,願意陪她劍指北陸之人。可不知為何想到這裡,顧如泱卻又有些失落,若昭陽真回了念歸城,那她身邊豈不是少了一個有趣之人,受了傷也沒人給她小心上藥,想到船上全是些糙老爺們還有尤二孃的唾沫湦子,顧如泱猛的從水盆裡坐了起來,她看著昭陽房間的方向,心裡默默的肯定道:明天一定要給足昭陽面子,可不能讓昭陽生氣了,若要是不跟自己回去了怎麼辦!
沒了海鷗的鳴叫,念歸城的清晨安靜了太多,當然偶爾也會有麻雀落入枝頭輕喚兩聲,但也被識趣的下人們拿著粘杆趕走,陽光離開了海面,總算灑進了公主府的院落裡,不知是何人開啟了房間的窗戶,讓這溫暖的光芒放肆的進了屋。
昭陽看著眼前的人,平時最無禮的便是她,睡著時卻安靜的像個嬰孩,許是陽光灑在了她的臉上,這人委屈的翻了個身,避開唐突光亮。
「公主,寅時一刻了。」奉劍在一旁小聲提醒道。
「噓——」昭陽的手指放在嘴前:「別擾了她休息。」
「可再過一會孫大人就要到了。」奉劍的聲音已是壓得很低。
「那就讓他們候著。」昭陽實在不想擾了顧如泱的美夢。
「這怕……有些不合規矩。」奉劍小心說道,儀制司與駙馬之間的關係猶如貓與老,若是尋常的駙馬,且無論家世如何,到了儀制司那也得低著頭做人,主事教什麼,這些附馬自然就得做什麼,就算日後脫離了儀制司的管教,但公主對駙馬不滿,亦或者駙馬德行有損,儀制司也一樣的將駙馬們管的住。
昭陽輕笑,在萬世港一月有餘,自己都快忘了何謂規矩,所以就更別說顧如泱了,若顧如泱都懂了規矩是何物,怕是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了。
昭陽用手指輕輕戳著顧如泱的鼻子,顧如泱又將腦袋挪向別處,她膚色比昭陽深上不少,可這攔不住她五官精緻,現在雙目緊閉,更顯得睫毛上翹,昭陽的手指按在她的睫毛之上,顧如泱又是轉身,昭陽覺得有趣便反覆玩弄著,全然不知她身後的奉劍正一臉不解的看著她。
昭陽如此捉弄,顧如泱總算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正見昭陽坐於自己床邊,這姑娘嘴角含笑,陽光正打在她的側臉,顧如泱有些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真人,索性這位當家坐了起來,她將手伸在這張俊俏的臉上,她的手指有些粗糙,碰著這細膩的肌膚更覺得不知是真實與夢境。
對於顧如泱突然的動作昭陽也鬼使神差的沒有躲開,眼前的顧如泱迷離著雙眼看著自己,眼神間竟是一副痴情模樣,對上這藍色的眼眸,昭陽竟有些沉淪。而在昭陽身後,奉劍更知趣的悄悄退去,而在床榻之上,二人之間透露著一絲曖昧的氣息,就連昭陽自己也有些迷離了。
「啊!你怎麼來了!」自己的手在昭陽的臉上撫摸了好一會,她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沒在做夢了。
這氛圍突然被破壞,昭陽也有些尷尬,她慌忙的從顧如泱的床榻上站了起來往後退了一步,解釋道:「不是說寅時叫你嗎?」
「哦,是……」顧如泱好像也感受到了此時的窘迫,她說道:「是給奉劍說過讓她早些叫我,沒想到你也來了。」
「既然醒了,就更衣吧。」昭陽說著,回頭卻不見奉劍,自然是知道這小丫頭心裡想著什麼,昭陽的臉倒是紅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