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泱正在深思如何收拾龔老大,卻聽船尾的舵工喝道:「是誰!出來!」
「快!出來。」舵工又朝船上呼道:「好像有個奸細。」
這沙船人不多,但顧如泱在船上,旗手趕忙招呼周圍的船隊放慢速度,顧如泱自然也去了船尾,這哪裡是奸細,只見昭陽一身濕透了,海風一刮她便是渾身一抖,原本精緻的妝容也全花掉了,幸而頭上的那些名貴的珠釵寶器還在,只是那一支紅珊瑚簪子上還掛了一隻水草。
「噗……」
顧如泱捂著嘴忍住笑了出來,這公主從頭到尾她見了三次,第一次是兩人拜堂,她自己裹了一個紅布,而昭陽公主一身金絲繡鳳的華貴禮服,頭戴白玉笄,手持一把看不啥布做的但顧如泱就覺得很高階團扇,記不得那日怎麼行的禮,但顧如泱也記得這女子性格剛毅卻也生得如此好看,第二次見便是在平瀾院了,公主同樣一本正經,衣著華麗而得體,舉手投足皆有分寸,說起話來官腔十足,讓人好生討厭。
第三次見面便是今日上午,昭陽一臉焦急,被自己戲弄後又是一副委屈模樣,但還是強持著自己的身份,遲遲不肯低頭,如今倒好,這位高傲的公主還真成了落水的鳳凰。
「說!你是誰!怎麼跑到船上來的!「
「這人來路不明,扔下去,扔下去……」
水手們三言兩語說道。
「扔個屁啊,這可是堂堂大周國的昭陽公主。」顧如泱上下打量著昭陽,一邊笑著說道。
「什麼?這是昭陽公主?」聽顧如泱一說,水手們也挺吃驚的。
「沒想到公主竟然是這番模樣……」那位舵手指了指昭陽的頭:「看來也很受水草的喜歡。」
聽著這些對話,昭陽只覺得字字如針,原本自己一身濕透就已是狼狽之極,以這樣的姿態站在顧如泱的向前彷彿已是低了半分,如今又被顧如泱帶著水手們一同嘲笑,昭陽只覺得連最後的尊嚴都碎了一地。
這位公主深深埋著頭,她不想抬頭去看眼前的人,國破了,家沒了,就連她最後的驕傲也被踐踏了一地,她唯有求自己的弟弟,昭陽身上極冷,但是眼框卻熱著,她已經有兩年沒流過淚,昭陽咬著牙,硬生生的將自己的悲傷吞下。
雖然濕漉漉的頭髮擋住了昭陽的臉,顧如泱不傻,對方都快哭出來了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原本只想著挫挫對方威風,怎知都要把人說哭了。
顧如泱清了兩嗓子:「別圍著,散了散了,幹活兒去。那誰……讓那領頭的趕繒船加速,別磨蹭了。」
此時水手船工們才四下散去,顧如泱偏著個頭看著昭陽,昭陽卻側過頭去偏不讓她看。
「你怎麼上來了,不是讓你在船上等著麼。」顧如泱道,這次出海她本就誰也不想帶,誰能猜道昭陽會偷跑上來。
昭陽不語,眼前這個人說什麼她都不想聽。
顧如泱一時也有些尷尬,她可沒想著把昭陽弄哭。
「你……要不要換身衣服?」顧如泱又問道。
昭陽還是不答。
「問你話呢?」顧如泱戳著昭陽的肩:「傻了?」
「你看看你,衣服濕成這樣,褻衣都快透出來了。」顧如泱說得也沒錯,昭陽的衣服都是極好的絲綢,打濕之後確實隱隱可見衣內之物。
「本宮不需要你提醒我有多狼狽!」昭陽突然怒吼道,她來到太平島,便沒了自己的府邸,很少稱自己為本宮,現在這稱謂卻像是她最後的張盾牌,捍衛著她僅剩的驕傲。
「你以為你是誰?!不就是一個賊嗎!」昭陽瞪著顧如泱,眼圈已經紅了,眼淚在眼框裡打著轉,卻一直沒有掉下來。
顧如泱自小在海上行走,和她打交道多是窮兇極惡的海盜,偶爾遇見個姑娘,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