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發癲癇,沒啥。不過頭一回還是去鎮上醫院看看,你這沒個準譜兒,我也不敢給扎針拿藥,是不是?”黃老順說話快,嘴皮子一磕就冒出一長串,又掃了眼一屋子人,“這誰家的小孩?”
這個問題沒人回應他,姥爺姥姥跟他寒暄過去,讓大舅去開車。
老媽立馬去抱個被子來把丁宣圍上,往拖拉機上抱的時候,連蕭看見她胳膊都在哆嗦。
大過年的,家裡不能沒人。老姨跟老姨夫陪著老媽一塊兒去鎮上,連蕭跟在他們屁股後頭往拖拉機上爬。
“蕭蕭不去了。”姥姥在底下喊他,“你去也幫不上忙。”
“我能。”連蕭不願意下去,繃著臉挨在老媽旁邊坐下,“丁宣要找我。”
“哎呀他要去就去。”老姨讓姥姥進屋去,“找連蕭找一天了,等會兒看不見再鬧。”
“你倒是讓蕭蕭背風坐。”姥姥皺著眉提醒老媽。
老媽應了聲,她懷裡橫抱著丁宣,用另一隻手摟了摟連蕭。
“大哥,開車吧。”一邊一個護好兩個小孩,她衝大舅說了句,嗓音還微微發著顫。
不管是衛生所還是醫院,在連蕭印象裡都不是什麼好地方。
他打小就皮實,能記事以後基本就沒怎麼來過醫院,來了就是打疫苗,比挨老媽的揍還讓他發怵。
這回終於不是為了打針過來,他也一點兒都不覺得好受。
醫院亂糟糟的,一進門還有一家子抱著個小孩跟他們賽跑,那小孩哭得撕天裂地,一臉的血,說是放炮繃著腦門兒了。
又是放炮。
連蕭看著他一愣神的功夫,老姨夫跟老媽已經抱著丁宣往裡走了好遠,老姨回頭扯他,讓他跟自己去掛號,別跑丟了。
路過小花壇時,連蕭一揚手,把自己兜裡的半盒擦炮扔進池子裡。
大人們跑前跑後,一會兒爬樓一會兒進這個屋那個屋,說這說那,連蕭全聽不明白。
他想象中丁宣喊他“連蕭”要牽他的畫面,也並沒有出現。
丁宣一直被老姨夫抱著,不知道是清醒著還是睡著了,不管看醫生還是做檢查,都沒點兒動靜。
“癲癇是什麼意思?”直到最後聽醫生說要給丁宣吊水,連蕭抬頭問老姨。
“嗯?”老姨看著他想了想,“就是抽抽,跟你被咯吱的時候一樣。”
“我被咯吱的時候也不尿褲子啊。”連蕭想不明白。
“也不算癲癇,沒看出毛病。他是被嚇著了,不嚇著就沒事。”老姨搓搓連蕭的後腦勺,連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病房沒位置躺,護士只能在走廊的長木椅上給丁宣吊水。
“我來抱。”老媽把丁宣從老姨夫手裡抱回來,又給他攏攏被子,像哄小小孩那樣,一下下輕輕拍著丁宣的背。
老姨跟老姨夫去旁邊說話,連蕭這才湊近了看到丁宣被半掩在被子裡的臉,眼睛還閉著,不過已經不抽抽了。
“媽。”他看看丁宣,再看看老媽耷著的眼簾,喊她一聲。
老媽抬眼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