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惜名聲、自珍羽毛的李二陛下如何能忍?
所以說世間之事有時候便是如此矛盾,有些人求而不得,有些人棄若敝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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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昏沉,繁星點點。
長孫衝帶著一隊兵卒從七星門出來,返回安鶴宮城的駐地。
宮城正門的守軍在城頭上見到城下的長孫衝,趕緊開啟宮門,將其迎入宮內。
兩百年前,高句麗“長壽王”高璉將國都從“國內城”遷移至平穰,於此修築宏偉的王宮居住,執政天下。
安鶴宮戰地達到五千餘畝,整體呈正方形,城牆高約四丈、邊長兩百餘丈,以外殿、內殿、寢殿三部分為中心,形成南宮、北宮、中宮。建築規模極其大氣,形制風格都取自漢人宮殿規制,曾經奢華無度。
只不過隋朝大業年間,高句麗平原王於平穰城內另築新城,以為國家統治之中樞,安鶴宮遭遇廢棄。
直至如今,數十年過去,往昔繁華錦繡的安鶴宮已然牆倒屋塌、野草叢生,破敗不堪。
中宮一處宮殿之內,便是長孫衝辦公、居住之處。
回到這裡,身邊都是他從家中逃亡之時帶出來的親信心腹,才能令他放鬆緊繃的神經,得到片刻的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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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裡遊走在高句麗的高層之間,雖然都知道他乃是唐人,但卻不能表露出一絲半點傾向大唐的意圖,否則必被多疑的淵蓋蘇文所懷疑,稍有不慎便是殺身之禍。
洗漱一番,坐在堂中正欲享用晚膳,心腹親信便拿來一封書信,低聲道:“家主剛剛遣人送來的信箋,還請大郎過目。”
長孫衝顧不得吃飯,拿著信箋回到一側的書房,讓人守在門外,自己則檢查了信封上封口的火漆,見到圖案完好無損,這才小心翼翼的用小刀子拆開,將信箋抽出放在一旁。
然後取來一杯水,含在口中噴在信封上,信封便顯出黯淡浮淺若有若無的字跡來。
湊在油燈旁,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好半晌,方才揉了揉眼睛,感嘆高句麗之貧瘠,連蠟燭都是極為昂貴的奢侈品,且市面上很少售賣,少數從大唐販運而來的蠟燭都被王宮以及大莫離支府所統一購買,尋常官員根本得不到供給。
然後將信封連同看也未看的信紙一同湊在油燈上,看著火苗將紙張完全吞噬,丟在地上,燒成灰燼。
在桌案旁坐了一會兒,起身推開窗子,將屋內燃燒紙張形成的煙霧放出,負手站在視窗,感受著清冷的夜風拂面,院子裡久未打理的參天樹木橫行無忌的生長,一派蕭索頹廢。
長孫衝心裡極度鬱悶。
他明白淵蓋蘇文所謂的“議和”大抵只是緩兵之計,然而但凡有一絲成事的希望,他都會竭盡全力去促成,不會放棄努力,畢竟此事成功之後,自己所獲得的功勞實在是太大了。
而之所以在明知淵蓋蘇文只是緩兵之計的形況下依舊有信心促成,就是他認為西域戰亂、河西危局,李二陛下必定心急如焚,亟待解決遼東之戰,即便淵蓋蘇文有些過格之要求,也會捏著鼻子認下。
“議和”之首要,便是其中一方願意讓步、妥協。
可誰能料到,只率領半支右屯衛出鎮河西,朝野上下一片唱衰的情況之下,房俊居然依舊能夠依靠火器之利,將七八萬吐谷渾鐵騎打得丟盔棄甲、屍積如山,不得不狼狽奔逃。
河西大捷遠在萬里之外,卻一下子便扭轉了遼東的局勢。
沒有了後顧之憂,李二陛下愈發氣定神閒,只需在入冬之前擊潰高句麗的防禦即可覆亡其國。甚至,只要能夠及早圍攻平穰城,即便入冬也無所謂,因為水師可以順著浿水將輜重糧秣源源不斷的運抵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