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被人發現告知了林大太太。就說林家家宅那麼大,等林大太太怒氣衝衝地從床榻上爬起來趕到,林子衝已經順了安玲瓏的意思,將她寫給長輩的信給叫人送了出去。
林大太太氣得頭暈目眩,差點當場昏過去:“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她的信是能送出去的嗎!她信裡會寫什麼你難道會想不到?”林大夫人氣急敗壞,恨不得破口大罵,“衝兒,一旦安家的人來金陵,琳琅的死就瞞不住!到時候你要怎麼跟安家交代!怎麼跟安老太太跟安侍郎交代!你為了她就連自己連父母家族都不顧了嗎!”
林子衝心口一滯,卻梗著脖子不認:“安琳琅的事,那是意外。”
“意外意外意外!你怎知是意外不是人為?”林大太太 等我身體好了,咱們成親吧……
林子衝的話對林大太太來說不亞於醍醐灌頂, 她滿腔的怒火瞬間窒住,驚疑不定的目光看向眼前的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安琳琅死了和安琳琅沒死, 她的衝兒對他們大房將來所面對的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局面。畢竟背上為庶女害死嫡親表妹的名聲, 可是會壓一個人一輩子。
林子衝也不是真傻, 若當真那麼天真也不可能在林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他於女色上雖有些拎不清, 卻不代表他在別的事情上也分不清好賴。
當初林五將安琳琅的棺槨帶回來, 遮掩的態度就很奇怪。老太太想要為已死的安琳琅整理遺容,林五找了諸多的理由阻止她開棺。這要是沒有鬼,他為何要阻止老太太開棺?再說, 他不信安琳琅這麼容易就死了。那丫頭即便歹毒,也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一般青樓妓館不是最看重女子皮相?安琳琅淪落到煙花之地那也是上等貨色, 指不定成搖錢樹,怎麼著也不會輕易打死。
“母親,”林子衝想到自己派出去的人傳回來的話,種種跡象表明,安琳琅的死是有蹊蹺的,“我的人還在西北那邊查詢, 事情還沒有定論, 安琳琅應該還沒死。”
“當真?”
林子衝其實也不確定,這不過是他最後的堅持。
林大太太見狀,心思頓時就活泛起來。她揮了揮手,讓屋子裡的下人都退出去。自己則矮了身子在窗邊的軟榻上坐下。
別的先不說,林子衝今日的一番話點醒了她。
其實,不管林五帶回來的那具棺材是不是安琳琅,只要他們咬死了不是安琳琅。那安琳琅就沒有死。畢竟他們這些人沒有親身追蹤人牙子追到晉州,也沒有親眼看到安琳琅的屍體。棺槨是林五帶回來的, 棺木也是封死的。裡頭躺的是人是鬼,怕是林五自己都不敢說的那麼肯定。
那她這邊只要找到蛛絲馬跡指出安琳琅沒死,他們衝兒就不必揹負一條人命。更不用揹負為了安玲瓏那個庶女殘害血親的名聲。
這般想著,她瞥了一眼床榻上裝死的安玲瓏:“這個你打算護到底了?”
林子衝臉一僵,抿著嘴不說話。
“衝兒,有些事為娘不說你心裡清楚。”
林大太太不信自己兒子是個草包,他跟路嘉怡較真這些年,雖然屈居第二,但也是有真才實學的,“金陵城中比安玲瓏俊俏、比她溫柔小意的女人不知多少。你真的喜歡這一種,娘也不是不能給你找。為了一個大庭廣眾之下丟失清白的女子鬧到這個地步,你真的覺得值得麼?”
林大太太歇斯底里林子衝還能硬著頭皮對抗,等她軟下態度,心平氣和地與他談,林子衝的臉色才一寸一寸地白下來。
他一動不動地坐在林大太太的對面,還算俊逸的臉頰因為這段時日飽受折磨而消瘦得凹進去。身上單薄的褻衣掛著,披頭散髮,精神萎靡。腦袋無精打采地耷拉著,嘴唇顫了顫,什麼話也沒有說。
知子莫若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