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個人是不是周臨川,不重要。他不是,殺了就殺了。他是,那更好,以絕後患。趁著他在外面孤立無援的時候動手,總比等他回來算賬得好!”
“我難道怕他算賬?他周臨川回來又怎樣,現在周家的繼承人是我!”
“糊塗!”她一巴掌拍向桌子,站起來急的直打轉:“他周臨川是名正言順的周家繼承人,二十多年的周家牌面。你以為簡單的一句‘你現在是繼承人’就能算?你以為如今那些族老對你客氣對我敬重就是認可你我了?信不信周攻玉一回來,你就只有靠邊站的份!”
“母親!”知子莫若母,周餘氏一句話簡直戳了周臨川的心肺管子,“連你都覺得我比他差?!”
這時候可不是寬兒子心的時候,事關他們母子的安危,周餘氏怒道:“這時候你還爭什麼口舌之利?你跟周臨川的誰高誰低,你自己心知肚明。若不想萬劫不復,趁著朝廷沒找到人之前趕緊找人!一旦發現蛛絲馬跡立即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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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臨凜不想面對這個現實, 這也是他大晚上狂躁的原因之一。他憎惡聽到所有關於周攻玉的訊息,自小母親處處拿他跟周攻玉比,比不過便嚴厲訓斥。周攻玉就是他此生避之不及的噩夢。如今一提到這個名字就會回想起過去。這個人彷彿一座大山壓在他面前, 連面對都是一種折磨。
屋子裡陷入一片沉寂, 只聽得見周臨凜的粗氣聲。
許久, 他才冷靜下來:“母親說的是, 不管是真人還只是贗品,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周餘氏剛要欣慰地笑起來,就聽周臨凜又開口。
“既然母親有了決斷,此事就母親你去處置吧。”他在一年前已經親手殺死周臨川, 他不需要再去殺一次,這件事應該讓別人去做, “人在晉州一帶,你派人去查。”
周餘氏看他瑟縮逃避的模樣,心裡彷彿梗了一塊大石頭。
周臨凜對周攻玉的心結,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為什麼會形成這個局面,她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周餘氏從來不用覺得自己拿周臨川督促兒子上進有何不對,她只是覺得不甘。憑什麼昭陽生的兒子不用教導督促就能成才, 自己的孩子卻越長越窩囊。
可是她如今卻無法像往日那般動輒訓斥, 周臨凜成為周家繼承人以後心境發生巨大的轉變。往日不會反抗的人,如今只要不順他的心便會暴怒不止,連她的話也聽不進去。
深嘆一口氣,她只能站起身:“這樁事我去處置,但你也莫亂了分寸。周臨川是死是活還沒有定數,不過是有些看不慣二房的人,在背地裡搞小動作罷了。”
她寬慰兒子也是寬慰自己:“任何人都不會威脅到你,你安心。”
說完這一句, 她深深看了一眼背對著她的周臨凜,轉身離開。
周臨凜等著腳步聲遠去才一臉難堪地轉過頭來。
夜幕深沉,四下裡除了蟲鳴聲,一片靜謐。想到自己僅僅只是聽說周臨川還活著就如此恐懼,他就有一種深切的自厭。心中彷彿憋了一口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周臨凜一袖子將桌面上僅剩的茶盞打到地上,聽到瓷器應聲而碎,他心裡才好似暢快一些。
日子如流水一般過去,縣城食肆的生意也逐步邁入正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