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的香腸還有嗎?……
這個年,武原鎮與往年比是頗有些不平靜的。
王員外沒想到自己討好了半個月的林主簿,居然因為兩個投機取巧的鄉下婆子翻了臉。本來說好的將王家大女兒記入秀女花名冊,明年正月十五過後就帶回縣城。結果這邊又賠了一百兩銀子進去,林家那邊態度還是含含糊糊的。
心裡悶氣,但全家為大女兒能做貴人砸銀子都砸到這個份上,自然不可能輕易放棄。
王員外搖頭晃腦地嘆息,剛從門外進來就被門口氣派的馬車給驚著了。他那個不省心的長子正站在馬車邊上,跟一個不曉得是誰的人寒暄。王員外能在武原鎮日子過得這般滋潤,除了家底夠厚以外,他也算是個成功的商人。走南闖北見得多,一眼看出那人穿得是江南的雲水緞。
雲水緞不便宜,就是在江南都賣出天價,聽說是專門供給京城貴人穿的。那人從頭到腳一身銀灰色的雲水鍛,不出意外是貴人。
面上立即掛了笑,他樂呵呵地就湊了上來:“這是怎麼?是中原遠道而來的友人麼衝兒?”
衝兒,也就是王衝。王員外的長子。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反過來也可以說。這王家父子倆站在一處,臉上的笑容都是一模一樣的。瞧出林五身份不一般,開頭第一句話也大差不差。
林五昂了昂下巴,身邊的僕從立即上前將借宿的事情說了。
王員外沒計較林五傲慢,反而因為他姿態拿捏的高,態度更殷勤了些:“當然可以。正所謂,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幾位來者都是客,大雪天能到王家借宿就是一種緣分。王家屋舍多,且住著便是。銀兩什麼的,這年頭出門在外誰都有難的時候,我王家素來講究一個緣法,不大計較這些。”
薑還是老的辣,雖然父子倆一個德行。但王員外這話說出口就叫人聽著舒服多了。
王員外的話雖然這麼說,但借宿的人也不好真不給銀子。林五確實不吝嗇那點錢,此時被風吹得臉頰疼。他不耐煩跟人寒暄,敷衍地點點頭就讓下人領路進屋。
王員外也不在意,白白胖胖的一張臉始終和和氣氣。笑眯眯地讓後廚趕緊送些可口的吃食上來:“武原鎮小地方,沒什麼精細的吃食,都是填填肚子。若是味道不好,公子多擔待。”
林五擺擺手:“將就將就便罷了。”
天色漸漸陰沉,寒風呼嘯,天空眼看著又要落雪。
西北邊天黑得早,才午時天空就已經不大亮。一般這個時辰都已經吃罷了午膳。王家廚子還記恨著上回主家撇開他單獨找人做席面的事兒,這些日子做吃食都不大上心。前院那邊傳話過來,他人在食材的筐裡翻找了幾下,就找出來兩根黑乎乎的東西。
廚下光暗得很,若非聞到肉味兒,這東西瞧著都有些腌臢。
劉廚子冷哼一聲,想著上回張婆子說這玩意兒蒸著吃。於是也不管前院說的什麼貴人,他將這黑乎乎的一根放到米飯上就這麼整根地蒸了。
燒火有燒火丫頭,他將東西丟到飯上就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木凳上嗑起了瓜子。劉廚子敢這麼幹自然是有底氣的。他是來王做工,可不是人都賣給王家做奴僕。東家厚道他就多幹些日子,東家不厚道,他就糊弄了事。反正整個武原鎮,也找不到手藝比他好的便宜廚子。
這米是南邊來的米,香得很。火候一上來,米香味兒漸漸飄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奇特又纏人的肉香味。嗑著瓜子的劉廚子鼻子抽了抽,放下瓜子就過來揭了鍋蓋。
肉香味是從黑乎乎的東西里飄出來的,這會兒估計是蒸熟了。黑紅變成得紅殷殷,瞧著十分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