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就地溼了一灘。草鞋上都是厚厚的泥巴,一路走來,褲腿濺的都是泥點子。幾人眼睛不敢亂看,站著有些窘迫。眼看著一個仙女似的姑娘走過來,做賊似的把頭給低下去。
“怎麼回事?”安琳琅讓小梨回去那幾個擦拭巾過來給幾人擦擦。
那中年漢子舔了舔唇上的裂口,鼓起勇氣開口:“我們是李村人,這個是我大兒子驢蛋,這個是我二兒子黑蛋。我們往日是送菜送魚給方木匠家的。就是這些日子不見方木匠人,不知西風食肆還收不收菜?”
安琳琅這才注意到敞開的後門口擺著好幾個大框。扁擔還擔在上面,眼看這父子三人小腿以下都是泥巴。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往日方老漢每隔半個月或者幾天都會跟鄉下漢子買一回食材。半個月是青菜蘿蔔,幾天買一回的是魚。魚要吃新鮮的,都是他們下河去抓的。
這回桂花嬸子的事兒讓方婆子心神不寧。方老漢為著照顧方婆子,空了好些天沒去買。這般可不叫給村子裡的人著急了。這中年漢子等了好幾日不見人,才鼓足勇氣帶著東西上門來問問。
事出有因,這些日子,安琳琅食肆裡用的食材都是去瓦市或者菜市口買的。先不說東西夠不夠新鮮,確實比方老漢去鄉下買貴不少。
“收的,自然是收的。”安琳琅正愁沒魚沒菜,他們就送上門,“不過我的看看有什麼。”
話音一落,窘迫的父子三人眼睛都亮起來。
站在父親身後的兩個黑皮小子頭刷地抬起來,其中一個嗓門很大。立即道:“魚,草魚,胖頭魚,還有一些泥鰍!這個時候天氣漸漸暖和了,水裡也有蝦。不知道你要不要蝦,我抓了一簍子!”
“有蝦?”安琳琅也驚喜了,“帶我去瞧瞧。”
外頭的雨還在下,三個人看安琳琅這模樣,哪裡讓她去。中年漢子連忙擺擺手,招呼了自家兩個兒子,哼哧哼哧地將他們從鄉下挑來的六個大筐給挑進來。
放到地上,咚地一聲響。可見分量。
安琳琅看著都驚心,這兩個大筐得小一百斤了吧?李家村多遠啊,比方家村還遠一座山,父子三居然就這麼挑來了?安琳琅走過去,那黑皮的小子從後頭取下一個小簍子,開啟,裡頭全是河蝦。活蹦亂跳的,河蝦的個頭都不大,這個不算小,“這蝦掌櫃的你要嗎?”
“要。”多久沒吃蝦了,安琳琅一口應下,“給你十五文一斤。”
“真的??”當初摸到這河蝦,黑皮小子就想帶過來碰碰運氣。但他爹和他哥都覺得這種東西鄉下人吃個新鮮,食肆裡肯定不收。是他死活要帶來,“我這一簍子得有六斤!”
安琳琅笑眯眯:“往後有你送來,還是十五文錢一斤。不是說有泥鰍嗎?”
“有有有,”別說黑皮小子驚喜,中年漢子也著實吃了一驚。他們往日菜賣給方木匠,幾百斤才得個幾百文。他這一簍子蝦就七十五文。中年漢子趕緊將簍子取出來,裡頭也是一簍子泥鰍,“這裡得有七八斤,掌櫃的不信,拿稱稱一下就是。”
安琳琅自然是要拿稱的,畢竟是買賣。泥鰍冬天燉豆腐好吃,這時候紅燒也不錯。安琳琅腦子裡已經好幾種泥鰍的做法,那邊中年漢子將筐掀開,都是些常用的白菜蘿蔔。
敢鼓起勇氣來鎮子上問的就這父子三人。村子裡好些人家沒等到方木匠下去收,琢磨著要不要將地裡種的那些菜壓了價賣給了瓦市上來收菜的人。所以筐裡菜也不算多,至多百來斤。另一個筐是魚,家裡幾個能上山下河的孩子,魚他們摸了不少。
“我爹跟你們買是個什麼價?”安琳琅知道總成本,不太清楚單價。
“白菜蘿蔔是三文錢兩斤,魚是七文錢一斤。”先前供的少才兩簍子給了三十文。後來店裡要的多,方木匠也不是那等坑窮苦人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