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雞湯,連身子不好素來胃口極差的病秧子都吃了兩小碗。方老漢自然是吃的肚子撐。一頓飯風捲殘雲,吃的是丁點兒不剩。老兩口捂著鼓鼓的肚子心疼得直抽抽,多好的飯菜啊!一頓飯就吃乾淨了!
不過難得吃一頓不錯的,臉色黑黃的老夫妻倆臉上瞧著都多了些血色。
飯後,方老漢扶著方婆子回房裡躺下。安琳琅將碗筷收拾了便又回了灶下。走了兩步,發現身後跟這個人。扭頭一看,那風吹就倒的紙片人一聲不吭地跟在她身後。
安琳琅:“?”
“我去幫你燒熱水。”紙片人嗓音清凌凌如山間清風,還挺自覺。
大冷天的冷水洗碗確實動手疼,安琳琅也沒拒絕。兩人一前一後地回了後廚,眼看著一鍋水燒開,隔著嫋嫋的水汽安琳琅的眉眼漸漸模糊。
坐吃山空是肯定不行的。她的原則不允許自己身處逆境便理所當然地自暴自棄坐以待斃,任何時候,安琳琅想的都是怎麼能從困境中站起來,走出一條康坦的路。
現在的情況有點惡劣,她是有一門做吃食的手藝,但窮鄉僻壤的,大多數百姓日子窮困潦倒,溫飽都成問題。她所做的吃食味道再好,開啟銷路也十分艱難。若依靠做席面,但鎮上富戶不多,且不會天天擺席,掙這個錢為生,一家人只會餓死。
思索的時候,尤其深思,安琳琅的臉色會不自覺地冷淡。這是她多年無意識的習慣。而隔著一個鍋爐看著她的周攻玉卻不自覺地揚起眉頭,慢悠悠地往鍋洞里加了一根柴火。
男人端坐在灶臺後面,暖黃的火光照著他半個身子。一張如玉的臉在火光下彷彿瑩瑩生輝,火光在他眸中跳躍,鴉羽似的眼睫半遮著眼簾,清淡的神情從容而漫不經心。
兩人相安無事又互不打擾地收拾了鍋炤,安琳琅才想起一件事:“大哥你的身子到底如何?”
常年吃藥,大多時候都待在東屋不出門的人。突然若無其事地在院子裡晃悠了一天,瞧著好像也沒大事的樣子。安琳琅嚴重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重病?
“時好時壞,說不得準的。”周攻玉自然明白她的疑惑,他也不隱瞞,“好的時候與常人無異。但差的時候,臥榻十天半月起不來身。”
“……大夫可說是什麼病症?”薛定諤的病?也太玄乎了吧?
“不是病,”周攻玉緩緩抬起頭。修長的手捏著一根枯樹枝。那白皙的手指比門外的雪還擺上三分,他靜靜地注視著安琳琅的眼睛。不知怎麼的,總覺得他的態度有些過於坦率。或許是看出這個家以後要靠安琳琅支撐,他將自己的情況一一告知,“是被人下了毒。”
電視劇看得少,但安琳琅還是聽說過古人喜歡下毒。只是,真切地聽到還是覺得有點夢幻:“下毒?”
“怎麼?”他劍安琳琅神情奇怪,似笑非笑,“你不信?”
“不是,你繼續。”
“一些特殊原因,被人下了毒。但這個毒並非當場斃命的,因為救治的及時,如今只剩些餘毒在身上。”男人神情清淡,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但餘毒也十分厲害,損傷了我的根骨。我如今的身子就如那爛了根的樹,蘊養的好,歪歪栽栽也能活。”
安琳琅懂了,說到底,就是富貴病了。
“你也不必如此苦大仇深,我沒那麼嬌氣。”周攻玉有些好笑,搖搖頭,“如今這般只是因為西北邊天冷,我身子承受不住嚴寒會不自覺手腳僵硬。等天熱以後,自會好上許多。”
“哦……”安琳琅點點頭,大概知道怎麼辦了。嗯,這人只能算半個勞力。
行了,半個勞力也算勞力。有人幹活,往後也能輕鬆些。
外頭不知何時又開始下雪。不得不說,北邊冬日裡雪是真多。安琳琅醒來至今,這裡就沒有哪一日是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