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收拾,他從門角摸了一把柴刀就往後山去了。
方婆子從屋子裡拿了一個桶,找了根繩子將把手繫上。丟下井口吊了半桶水上來。
她一個人在屋裡忙碌,就聽到院子外頭似乎傳來吵鬧的動靜。
隔著一層厚牆,甚至隔得更遠,隱約能聽到有人尖聲叱罵和女子哭泣的聲音。方婆子擦櫃子的手一滯,開啟窗戶往動靜的聲源地看。
等窗戶一開,清晰的吵鬧動靜就傳進來。不是旁人,正是後院一個人獨居的桂花嬸子。
罵的人不清楚是誰,聽著是個女聲。嗓子尖的很,嘴也臭得很。罵人的話一字一句地從她嘴裡冒出來,聽得人腦殼兒疼。哭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桂花嬸子。方婆子心口一慌,將手裡的抹布扔到盆裡。從屋後頭的小路偷偷摸摸地就過去,瞧瞧是怎麼一回事。
方家的後院跟前院一樣,很大很空。除了一個後廚在,還有一圈小李子樹。
這會兒方婆子人躲在李子樹下伸著脖子往桂花嬸子家裡瞄。桂花嬸子住的那茅草屋就在不遠處,大約十丈的距離。如今門是大開的,一群人圍在她家門口。擠擠攘攘的還能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那人臉瞧不清,聽著聲兒就是桂花嬸子。
她的跟前站著一個黑瘦的花頭髮老婦人,正指著地上的桂花嬸子破口大罵。
“你這個喪門星!剋夫克子克六親的天煞孤星!要是當初曉得你這麼毒,老孃就該把你溺死在尿桶裡!怎麼就讓你這麼個東西活下來了!啊!”
那頭髮花白的婦人一邊罵一邊唱,調子怪得跟唱大戲似的。黑不溜秋的手裡還抓著桂花嬸子頭髮,拖拽著人往一邊扯:“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我那乖巧的大孫兒能生病?我這命怎麼就這麼苦呢!一輩子被你們這些討債鬼拖累,好日子一天沒過過!可憐我大孫子!那可是算命老先生都說的文曲星下凡,將來是要考秀才的!就被你給克了!”
“你這麼個東西怎麼還不去死,活著害我孫子!看我今兒不打死你,讓你這禍害克我孫子!”她下起手來毫不手軟,好似那不是一個人,就是個該死的畜生,“看我今兒個不打死你!”
方婆子眼看著桂花嬸子都滿地打滾了,頭髮被扯得落下來,滿頭的血。
她手軟腳軟地站不穩,心裡卻一股子酸澀夾雜了怒火湧上來。她大半輩子活得膽小,被人打了也不敢還手。但她要是在不過去,桂花那丫頭就真被人打死了。
心裡一梗,她忙不迭從後門門角摸出一根扁擔,開了院子門就走出去。
走得近才看清楚,圍著桂花嬸子家的這群人全是她孃家那邊的。得了桂花嬸子親孃的信兒,一家子浩浩湯湯來方家村找她算賬的。
幾日前老張家的寶貝大孫子害了病,高燒燒了幾日沒退。反反覆覆地好不了,人眼看著就瘦了一大圈。張李氏怕大孫子不好,連忙就請大師上門來驅邪祟。大師剛進門還沒看到張家大寶,張口就說張家有命不好的人。因為那人晦氣得很,命中帶煞,以至於不管多遠都能害人。
張李氏一聽這立馬就想到自己的喪門星女兒,雖然已經出嫁二十多年。但還是克到了她的大孫子。她心裡一想,這可不行!喪門星哪裡比得上她大孫子金貴?她於是忙不迭帶著張家一家來方家村。
那張李氏來桂花嬸子這裡,上來就先是一巴掌甩上來。
把人打到地上,拽著頭髮就是一頓打。下手的是她親孃,小時候沒疼過她但也是懷胎十月將她生下來的親孃。小老太太快六十歲了,黑黑瘦瘦牙齒都掉光了。仗著桂花嬸子不敢還手,打起人來一點不含糊。那模樣不像是親母女,彷彿是殺父仇人。
桂花嬸子還不能躲,一躲這小老太太就罵她不孝。親孃打女兒,她敢躲都是不孝!
方婆子拿著扁擔在外面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