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棠從袖中摸出一小盒子傷藥,“太太也知道青棠年初病了許久,這是令兄讓黃鶯送過來的,太太不妨猜猜,這裡頭有什麼?”
張氏一雙眼睛本就大,此刻一瞪,似要將霍青棠看到心裡面去,她咬牙切齒般,“裡頭有什麼?”
“這傷藥裡頭混著鐵屑,還是生了鏽的鐵屑,太太不妨自己來瞧瞧,這藥抹到傷口上,會不會死人?”
張氏眼睛瞪得像銅鈴,她叱道:“口說無憑,大姑娘拿了一盒子不知從哪裡尋來的藥膏就隨意攀咬,誰能證明這藥膏是我兄長給黃鶯的?這藥害人,焉知不是黃鶯那個賤蹄子自己想要謀害你的命?”
青棠將小盒子收起來,嘴角略微彎起,她笑:“太太說的是,至於是不是黃鶯隨意攀咬,屆時請了黃鶯出來就一清二楚了。”青棠站起身來,對著外頭說一聲:“瓔珞,送客。”
張氏的眼珠子狠狠剜了霍青棠一眼,好嘴利的丫頭片子,讓自己吃癟不說,還反拿了瓔珞來打自己的臉。
外頭瓔珞已經進來,張氏帶著火氣,叱一聲:“不用你送,你管好你自己就成,別過幾日又哭哭啼啼要回我房裡來,我那兒可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張氏話裡話外拿瓔珞撒氣,瓔珞低著頭,張氏朝外頭喊一句:“月滿,回房!”
瓔珞原本有些手足無措,青棠望了她一眼,瓔珞對上霍青棠的眼神,也平靜下來。她微垂著頭,說:“太太,月滿姐姐今日不在府中,她去了張府接小少爺,還有疊翠姐姐也不在,老爺要出門幾日,疊翠姐姐替老爺置辦東西去了。” 瓔珞接著又道:“還是婢子送夫人回房吧。”
“你”
張氏簡直被這兩主僕氣得牙顫,她先是側目看了霍青棠一眼,後對著瓔珞冷哼:“不必了,你就在這房裡好生待著吧,當心跟著你家姑娘,你的婚事日後也更加艱難。”
張氏的話很難聽,又似帶著詛咒的性質,瓔珞咬著下唇,眉心都糾集在一起,她正要回張氏幾句,就聽見霍青棠道:“青棠的婚事自有外祖父做主,不勞煩太太煩心。天黑路滑,太太請慢走。”
“嘴利有什麼用,等你交換了八字庚帖,別說史侍郎,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頂用。”
許是張氏受了刺激,說起話來噼噼啪啪,她說:“你靠著史侍郎又如何,說到底,你也不過一個姑娘家,史侍郎就是要尋個助力也尋不到你身上來。我看平日裡你要威風,便讓你威風,反正你也威風不了幾天了,到時候嫁去別人家做媳婦,哪裡還有你說話的地方。”
張氏一席話說驚了眾人,青棠捏著手指,張氏翻了個白眼轉身要走,瓔珞趕緊跟著出去了。
瓔珞跟著出去了許久,許是送了張氏回房,石榴在外頭也聽了幾句,她覺得大姑娘若真的是嫁到蘇大夫家裡去,也不是壞事。
青棠在燈下看書,她有些心神不寧,若真是如張氏所說,自己的生辰庚帖已經交換過去,那還有甚麼轉圜的餘地。
瓔珞總算提著燈籠回來了,她將燈籠放在外頭,進來之時,石榴問她:“瓔珞姐姐,太太怎麼說?”
“太太說”瓔珞有些結結巴巴,“太太太說老爺給大姑娘看了一門親事,是蘇州府的關家。”
“關家?”石榴唸叨,“怎麼成了蘇州府的關家,原先不是說”
青棠終於抬起眼眸,她看向瓔珞,問:“外祖父知道嗎?”
瓔珞抿著嘴,慢慢點了點頭。
張氏是這樣說的,她說:“大姑娘年紀也不小,我這個做庶母的管不著她,可老爺為她操心婚事是應當的吧?且不說揚州城裡其他像她這樣年紀的姑娘都已經說了婆家,就是說我自己,我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家裡也已經開始相看人家了。她自己不著急,外人還不得說我們為人父母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