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這麼同太太說的,說我不知道蝶起去哪兒了,她不信,嚷著要送我去見官!天可憐見啊,我的姑娘,你說我害他的兒子做甚麼”
青棠道:“父親呢?”
黃鶯抹眼淚,“老爺去了下頭倉房,下頭也不安穩,不知怎麼了,老爺這回上任後,處處都不安穩,一時是下頭縣衙倉庫丟東西,或是軍糧發黴。有時候是官船運到揚州碼頭的鹽缺斤少兩,根本無法入庫這回就更稀奇了,有人給老爺報信,說讓他走著瞧。大姑娘,你說這都甚麼亂七八糟的,咱們家這是怎麼了,就沒過過一天安穩日子啊太太病了,回了張家,張家不幹了,要寫合離書,說要和老爺脫開干係啊!”
青棠瞧黃鶯的臉,黃鶯眼珠子紅通通的,不似在說假話。“我的大姑娘,你跟我回揚州吧,老爺大半個月不著家,蝶起不見了,太太不回來,你跟我回去吧,啊?咱們娘兩個還能做個伴,好吧?”
“霍謙呢?”
黃鶯扭頭,“奶孃抱著呢,就在”
黃鶯扭頭,哪裡還有那奶孃的身影。伊齡賀起身,“追。”
霍青棠摸了腰間的鞭子,追出去了,媚春腳步也不慢,三人追出宅院,那個年輕婦人就在假山上站著,“喲,霍姑娘,您過得挺安穩啊,先有個孟微冬,如今又找了個依靠,真是舒服啊!”
“呵呵,呵呵”,那婦人捂著嘴巴發笑,“也難怪的,霍姑娘這樣漂亮,自然是大把男人搶著要的,不似我等庸脂俗粉,找個依靠都找不著”
那婦人滿嘴盡扯些不著邊際的話,青棠手摸在腰間,“少說廢話,你是誰,想要做甚麼?”
“哼”,那婦人抿嘴一笑,“小婦人不想做甚麼,小婦人就是過來傳句話,‘霍姑娘燒我的船,斷我的生意,難不成想就這樣算了?’”
那婦人模仿了一個男聲,惟妙惟肖。
青棠立在那處,“你是黃家的人?黃甲,還是黃鳳麟?”
婦人‘吱吱’笑,“霍姑娘是個明白人,心裡倒是清楚啊。”
“蝶起呢,蝶起你們弄哪兒去了?”
那婦人嘴角一勾,“放心,霍家的小少爺沒事。不過霍姑娘要是再不露面,一直躲著,那咱們可不能保證了。”
說罷,舉手就將霍謙連著包裹往荷花池裡扔,荷花池已經半枯了,夏天過去,蓮葉凋敝,唯獨幾節殘藕在裡頭立著。霍謙只得半歲,連言語都不能,孩子往池子裡掉,霍青棠往池子裡跳過去,伊齡賀腳尖一點,先接了孩子,又去拉霍青棠。
晚了一步,那婦人一顆魚雷就往池子裡炸,“霍姑娘,這是一點利息,你欠下的,可不止是這個數。”
伊齡賀想去救霍青棠,懷裡又抱著一個孩子,魚雷隔開了兩個人,就如那一晚火光熊熊的鳳陽碼頭一樣。
青棠沒受甚麼傷,背上被灼了,又燒了一點頭髮,媚春給她擦藥的時候,一直嘆氣,“咱們蒙古的火藥比這厲害多了,改日讓他們嚐嚐咱們的縱火榴彈和流火飛彈”
黃鶯抱著孩子,又要抹眼淚,“還飛甚麼彈,不若咱們一家躲起來,叫老爺辭了官,咱們去鄉下買塊地,做個莊子算了。”
黃鶯的建議也不是不好,但不是現在,如今霍水仙好歹還是個五品的守備大人,若真的成了平頭老百姓,還不是圓的扁的任人搓搓捏捏。青棠換了件柔軟的米白冰綢,貼在背上,也不覺疼痛,她搖頭,“父親不能辭官,這麼一走,更是危險,如今他們也不敢真的去抄家放火,就只是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罷了。”
媚春收了藥膏,拍拍手,“你們說怎麼這麼巧,孟微冬一死,麻煩事都來了,擋都擋不住呀若是姓孟的擋在前面,還輪得到那姓黃的放肆?”
媚春頭一偏,“誒,你說的那個黃甲,黃鳳麟,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