衫單薄的女子能公然跑到前院去,她們肯定還在後花園裡。
青棠皺著眉頭,這哪裡還有藏身的地方,她目光一轉,瞧見垂花門旁邊的小花房,雖說躲進去也不頂事,好歹能躲一時是一時罷。青棠貓著身子,縮排了那溫暖如春的花房裡。
這是春日才有的蘭草,這種蘭草喜陰、忌乾燥,顧惟玉一樣一樣看過去,顧家的金玉交章已經養得金貴,但在這孟府裡,處處都是異景。
霍青棠縮排小花房,她這一路跑來,已經耗盡了力氣,室內溫暖,她不自覺嘆息一聲,顧惟玉轉身,只瞧見一個衣衫單薄的女子躲在牆角,滿是疲憊。
青棠有些累了,她似乎在滿屋子的花香中聞見了他的味道,青棠眼睛垂著,嘴裡默唸:“天竺雲煙。”
那香味偏偏愈發明顯,她猛地睜開雙眼,“惟玉哥哥,是你嗎?”
那女子原先垂著頭,顧惟玉沒瞧清她的相貌,恍惚聽她說,“天竺雲煙。”
顧惟玉又走近兩步,那女子忽的抬頭,許久不見的臉,就這麼猝不及防映在了眼簾。
她怎麼這般狼狽,顧惟玉扯下自己的大氅,她卻哭了,她說:“惟玉哥哥,真的是你嗎?”
顧惟玉心中一動,想伸手摟住面前的女子,他終是將大氅蓋在了這女子身上,話語有禮又疏離,“霍姑娘,你怎麼了?”
這是他的味道,分明就是他的味道,天竺雲煙,惟玉哥哥,你真的不認識我了?
她想說,“惟玉哥哥,即使我換了身份,我也還是記得你,你怎麼可以先忘記我了?”
霍青棠悲從心來,眼淚還沒來得及滾下,口中已經吐出一口血來。
☆、溫柔意
外頭有頻繁響起的腳步聲,霍青棠抬眼看了眉目清冷的顧惟玉一眼,她將他的大氅扯開,聲音淒涼又有些悲壯,“無妨,他們在找我,顧公子不必多慮。”
她站起來,潔白的裡衣已經亂得不成樣子,她還衝他笑了笑,推門就要出去。
顧惟玉長臂一伸,一手就將她拽了回來,他聲音好聽得很,“你要做甚麼?”
她的惟玉哥哥問她要做甚麼。
霍青棠開始發笑,明明在笑,豆大的眼淚卻滴滴落在顧惟玉精緻的手背上,這眼淚灼人得很,顧惟玉慢慢圈住霍青棠肩膀,“青棠,我娶妻了。”
問錢塘佳麗誰邊?
且莫說詩家:白傅坡仙。
勝會華誕,江潮鼓吹,天竺雲煙。
那柳外青樓畫船,
在西湖蘇小門前,歌舞留連。
棲越吞吳,付與忘言。
霍青棠的眼淚愈發止不住,“我知道,陳大人家的七姑娘,你娶了她,是不是?”
這注定是一場沒有結局的愛戀,一個是已經娶妻的商戶,一個是當朝戶部侍郎家的小姐,顧惟玉撇開頭,他彎腰撿起被她扯開的大氅,“霍姑娘,我帶你出去。”
還是這樣,他還是叫她霍姑娘。
霍青棠搖搖頭,“不用了,孟微冬在找我,你帶著我出不去,你走罷。”
屋子裡溫度凍結成冰,這溫暖的花房,霍青棠背後全是寒意,蝕骨的寒意。
她累了,很累了。
霍青棠癱倒在花房的地上,南濟正好推門進來,低頭就看見了那個絕美的姑娘,她眼角還掛著淚。南濟嘆口氣,“那頭有個小門可以直接出府,跟我來。”
南濟領他們走到一堵灰牆下,顧惟玉抱著霍青棠,南濟開啟一扇小門,“外頭就是後巷,你們走吧。”
顧惟玉也不囉嗦,點頭致謝後就迅速走了。南濟鎖門,回頭看了那花房一眼,“只當你從來沒有來過。”
“霍青棠,你在哪裡,你自己回來吧,我想去洛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