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不敢認的孬種,你說范家小姐是醜八怪,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兩隻耳朵也都聽見了!”
“你莫要造謠, 再汙衊我也沒用,你們春意鬧的菜誰要吃,吃了也要鬧肚子!屆時來赴宴的通通都是達官貴人, 這些貴人們吃壞了肚子你能負責?”
“吃我們的菜才不會壞肚子,看看你們的醬,那顏色都不對,還是我們春意鬧的醬好, 你們得月樓也就配蒸蒸點心”
“我們就配蒸點心?我看你們春意鬧只配拌冷盤,拿著醬汁往冷菜上澆上一澆,也就完事了。”
範夫人趕到後園的時候, 兩邊的廚子領著各自幫廚的夥計劍拔弩張,恨不能刷起袖子當場就幹一仗。春意鬧的三個大廚皆著青色衣袍, 後頭領著的三個夥計也都是青衣小帽,其中一人菜刀往案板上一剁, “正好,範夫人來了,那就叫範夫人評評理, 得月樓的廚子說你們家小姐是個醜八怪,這得月樓如此招人討嫌,範夫人快點趕他們回去。”
得月樓的師傅帶著夥計們都著寶藍的衣裳,領頭的那個師傅道:“事情並非如此,當時是春意鬧在‘奔月’這道菜上用蘿蔔雕了一個兔子,又說還缺一個嫦娥,他們雕不出來,便敷衍了事。我們的人瞧見了那不成形狀的嫦娥,說了一句‘醜八怪’。這話是說那菜裡嫦娥的,並非說貴府的小姐。”
領頭的師傅話說的清楚,範夫人瞧了一眼幫廚的嫂子,“可是如此?”
那嫂子點頭,“沒錯的,是這樣的,寶師傅沒說錯。”
得月樓與春意鬧一行各出了六人到範府做宴席,得月樓領隊的師傅姓寶,家中三代都是廚子,據說他爺爺還曾經在蒙古人的庭帳裡效勞過,並且深得蒙古皇帝的賞識。後頭大軍打到大都,蒙古人頭也不回地跑了,寶老爺子才從大都回了蘇州,安居下來。
寶家過去也是有間酒樓的,後來得月樓開起來,聽說那位神秘的東家特意去請了寶老爺子出山,但後頭只請來了寶老爺子的子孫輩兒,這位領頭的寶師傅便是寶老爺子的兒子,寶山。
兒孫都去了得月樓,寶家的酒樓也關門了,為著這一樁,多少人暗地裡揣測得月樓背後的東家是誰,又究竟花了多少錢說動了寶家的人出來坐鎮得月樓。
畢竟寶家不缺錢,自己又開著酒樓,自己做東家總比替人幫傭要高尚得多。
得月樓這一邊說得有頭有尾,範夫人捏著帕子,轉身去瞧春意鬧的案板,那上頭呼啦啦擺了一長串,就是不見那雕壞了的嫦娥。
幫廚的嫂子也甚為機靈,她指著最角落的那一盤拔絲紅藕,“夫人,那盤就是‘奔月’。”
範夫人走過去,端起那盤子拔絲瞧了瞧,裡頭蘿蔔雕的兔子還成個樣子,可那嫦娥,若不是先前說了嫦娥奔月,還以為那白乎乎的只是個立著的樹樁子。
範夫人面色不好,這樣的菜,端給誰吃?是拿給南直隸都察院的僉都御使吃,還是拿給五軍都督府的後軍大都督吃?
兩邊的廚子都站著,春意鬧這邊負責的師傅姓蘭,聽說是關絲絲關大老爺重金從京城請回來的,據說祖上是出過御廚的。若問是哪朝哪代,蘭師傅則說,朝代太遠,記不清了。
前頭的寶家是確確實實為蒙古一朝服侍過的,到了蘭家,則說不清了。大家都嘲笑關絲絲糊了眼睛,看錯了人,但關絲絲卻一意孤行,堅持讓這位蘭師傅在春意鬧的後廚裡做話事人。
“蘇菜燉、燜、煨、焙、烹、炸、炒、蒸,咱們樣樣拿手,如今只是雕不好個嫦娥,又不影響這盤菜的口味,最多將這嫦娥拿掉就是了。”春意鬧這邊有師傅說話,“看,拿掉嫦娥,擺幾朵花兒,也是一樣的。”
那頭有人笑,“那還叫甚麼‘奔月’,不如就叫‘兔子野草吃拔絲’?”
說完,有一陣短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