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的銀票,石榴進來之時,瞧見那張銀票,險些潑了茶水。
張氏端著茶,掃青棠的臉色,這一番張家下了本錢,面子裡子都做足了,這頭關家要造船不說,還帶上了張家,可不就是千載難逢的機遇。造船不是個小事,政府設了船廠,但那些船補損工部耗費都不夠,更不必說民用了。
如今關家牽頭,到時候出事也是關家頂上,張家只暗地裡合了點錢而已,若真是事敗,不過就捨棄蘇州府的投入,回揚州守著舊家當過日子罷了。張士洋打得一手好算盤,霍青棠既然想霍家盈利,那風險沒道理不一起承擔,關家有錢,霍家有人,獨剩個張家,能攤起個甚麼事兒,事到臨頭的時候,張家反倒是最安穩的那一個。
霍青棠懂張家的算盤,錢不少賺,風險又攤分得最小,張氏笑盈盈的,青棠也笑,“太太賢惠,又是個明白人,黃鶯既然要生,那就由她生,莫要在這個當口出甚麼意外了,父親升官進爵,外人也只會說是太太的功勞。”
張氏用帕子擦擦嘴角,“天要下雨孃要嫁人,都是攔不住的,黃鶯生個娃娃,我還能攔住不成?大姑娘多慮了,我還不是隻盼著霍家興旺,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青棠點頭,“即是如此,那太太要勸導父親多多表現,新帝登基,入了新年,萬事都該有新的氣象才是。”
許是賺了錢,張氏心情都好了不少,她拿出一錠二兩的元寶給石榴,“蝶起愛吃甜食,你出去買點好的點心,餘下的也不必找回來,你自己拿去吃果子糖。”
石榴看青棠,青棠點頭,“都是太太的心意,拿著吧。”
待石榴掀簾子出去,張氏才擱下茶盞,“瓔珞那丫頭,大姑娘是如何打算的?”
青棠側目,“太太的意思是?”
“我是想帶了這丫頭回揚州,前幾日我瞧見她在打算盤,問她在做甚麼,她說在給大姑娘造冊記賬。”張氏笑,“過去是我想偏了,如今想來,還是瓔珞好,起碼這丫頭知根知底,總比外頭那些女人強到天邊去。這回我帶了她回去,讓老爺收房,過個一年半載,再提她做妾,大姑娘看,這樣可好?”
青棠搖頭,“太太還是想偏了。”
“那大姑娘的意思是?”
“我預備還了瓔珞的身契,求外祖替她脫了奴籍,讓她做個良家子。如果史管家願意的話,認她做個義女,將來頂著史家女兒的身份出嫁,做個正妻。”
張氏倒吸一口涼氣,“正妻?”
屋裡是長長的沉默,張氏不說話,青棠也不說話,桌上的茶都涼了,張氏才嘆口氣,“我明白大姑娘的意思,大姑娘是想讓瓔珞做個良家妾進門,從身份上就比黃鶯和柳絲絲都強上一大截,可是這樣?”
“大姑娘想好了?瓔珞這丫頭可值得你如此?你為她費這樣大的心思,教她算術理財,給她良家身份,來日她若是辜負了你,你當如何?”
張氏看霍青棠,“我反正是無所謂的,霍家太太始終只有我一人,她換了身份進來也還是個妾,她是婢是妾,都擋不了我甚麼。我只是提醒大姑娘,這丫頭過去還好,如今是越發靈活了,我看她哄的史家那位團團轉,來日也不會是個省油的燈。”
張氏咳一咳,“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大姑娘一句,防人之心不可無,你這樣厚待瓔珞,將來她反咬你一口也是未可知的。”
青棠臉色淡淡的,也不知她聽入耳幾分,張氏站起身,撫了撫裙襬,“即是如此,那就這樣辦吧,擇個吉日抬她過門。”
“這春日裡,都是好日子”
張氏笑著走了,她聲音脆脆的,遠遠一聽,還有幾分盎然清脆。
瓔珞拜別霍青棠的時候,穿著粉紅的嫁衣,史秀坐在高處,瓔珞磕頭跪拜,喚一聲:“義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