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一樁與關家那位又有甚麼關係?”黃鶯呱噪道。
霍水仙面色沉沉,黃鶯瞧身邊男人一眼,便住了嘴,又往旁邊挪了挪,與男人隔出一點距離來。
“那時蘇州城裡的各家書院舉辦蹴鞠聯賽,勝出者可博得好的聲譽,吸引更多學生就讀,就在我們書院與大正書院蹴鞠之時,我中了毒。”
青棠瞥了一眼黃鶯,“毒就下在茶水裡,茶水則是酒樓春意鬧提供的,而春意鬧正是那位關大老爺的產業。黃鶯姑娘說,這一樁與關家那位有沒有關係?”
黃鶯強自爭辯,“那關家人多手多,焉知與關大老爺有關係,與關家公子就更說不著了”興許她自己都覺得這爭辯軟弱無力,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住了嘴。
青棠道:“父親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寫信去問青棠的老師,傅學士就在書院裡,青棠中毒他也是知道的。”
霍青棠說得漠漠然,臉上一絲多餘的神情也沒有,霍水仙看自己的女兒,她說‘父親若是不相信,可以寫信去問老師’,霍探花一時心如刀絞,他不知自己在女兒心中是怎樣的不值得信任,她中毒這樣的大事,都不曾同自己說一聲。
明明過去很多個日子裡,女兒要買甚麼,或是喜歡了甚麼,一定會纏著自己說上幾天,最後騙自己給她買下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女兒就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出去唸書是自己的主意,在外頭受了罪也一聲不吭,就是回家來了,也不同自己多說一句在外頭的生活。
霍水仙覺得挫敗極了,他如此看重愛護的女兒,悄悄的想過另一種人生,與他所以為的、所安排的,截然不同的人生。
☆、將生白髮
“父親若是沒有旁的事, 那青棠就先回去了。”
霍青棠提了裙子要走, 石榴抱著大氅過來了。
“囡囡,爹爹對不起你。”
後頭悠悠然飄來這麼一句話, 霍青棠轉過身子,霍水仙站在風燈下,他向來白淨體面的臉上染了青色陰影, 勾人的桃花眼下也有了歲月的痕跡。
“父親是為青棠好, 青棠省得的。”
青棠的眼眶有些溼,她微微轉過臉,“女兒先回去了。”
霍青棠出了花廳, 撞上送了張士洋轉頭回來的張氏,張氏道:“喲,這就走了,你可都聽清楚了, 不要到時候又連累你張家舅舅白走一趟。”
青棠本要走,又轉回腳步,她說:“太太與其操心我的婚事, 不如先操心自己怎麼同父親交代吧。”
張氏揚眉,“說甚麼呢?”
青棠看一眼石榴, 石榴勾著頭在荷包裡找東西,張氏道:“大姑娘有甚麼話直說, 用不著神神鬼鬼弄這麼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