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眾人瞧過去,只見春意鬧裡有個夥計自己‘哧哧’笑了出來。得月樓這邊有人道:“做不好宴席就快快回家去,省的在這裡耽誤功夫。”
雕壞了嫦娥的那個師傅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見有人笑他,一時間臉上掛不住,面色又青起來。範夫人擱下那盤子拔絲,轉頭問蘭師傅,“這菜總之是不能要了,您說補上個甚麼菜吧?”
範夫人已經給足了春意鬧臉面,照她原先的想法,就是全權交託給得月樓操辦。後頭不知關絲絲與範大人怎麼協商的,春意鬧硬是插了一竿子進來。這下可好,時間已經不多,春意鬧的手藝又這樣無法見人,範夫人簡直要捏碎了手裡的帕子。
春意鬧做主的就是那位很有些傳奇的蘭師傅,他四十上下,很是削瘦,見範夫人問他,他動了動薄成一片的嘴皮子,說:“何須換菜,既然得月樓會雕,那嫦娥就交給他們雕好了。”
“‘嗤’,想得美,你們的菜,憑什麼我們來雕,那菜是你們的選單子,又不是我們的”
宴席上的菜都是有出處的,每桌上的菜略有不同,但大致一樣,為了區分開兩家酒樓的風格各有不同,關絲絲還同範大人出了主意,說:“咱們用不同的盤子裝菜,紅盤子就是得月樓的,我們春意鬧的菜就統一用甜白,兩家的菜盤子都由我閱微齋出。”
關大老爺出了主意,範大人同範夫人商議,最後範夫人又去與得月樓的寶大師傅說,最後好一通來回,兩邊都同意了。
後頭下了定論,每桌第一輪八個冷盤,得月樓四個,春意鬧四個,接著十六道熱菜,得月樓八個,春意鬧八個。最後一輪,得月樓包辦了八種蒸點,春意鬧則提供兩道湯品和兩盞甜盅。本來已經安排得很好,範大人亦是滿意,只有範夫人覺得這桌席著實浪費了些,一則一桌只坐八人,根本吃不了這麼多飯菜,二則大大加重了飯席的花費。
原本範府向得月樓訂的桌面酒席,含了酒水,計十八兩銀子一桌,那席面其實已經很能見人。後頭這麼一改,如今等於兩邊的桌席端上一桌,最後算下來,總價幾乎翻了一番,要三十五兩銀才辦得下一桌。範夫人私下裡同範大人嘀咕過幾回,說在喜宴上花費太大,說了兩三次,範大人便斥她:“無知婦人,無知婦人吶!”
其實範夫人並不是範大人嘴裡的無知婦人,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家裡的幾個姐姐妹妹都嫁給了南直隸的官員,朝廷遷都後,姐妹們四散各地,有的隨夫君入京,做了京官的太太。有的外放去別處,最遠的那個去了陝西,在戶部設在陝西的糧倉做事。她自己則跟著範錫夕住在揚州,直到舊年明瑰議親,範錫夕才得了提拔,高升一步到蘇州做了知府。
範大人這樣說她,範夫人並不是心疼錢,也不是小氣不肯撐門面,她同範大人說:“你如今是個知府,知府是什麼,上頭有巡撫大人,下頭有師爺小吏,你嫁個女兒,又這樣鋪張,教人家看見了怎樣想?”
範大人回:“能怎麼想,他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南直隸的大官都來了,誰來管我?再說了,我是嫁女兒,酒席擺好一點,哪個說得我?”
範夫人本就對春意鬧突然插一筷子頗有微辭,如今春意鬧馬前失蹄,她拿帕子點自己的嘴角,“這盤子見不得人了,至於怎麼處置,還請貴樓自己拿個主意。”
春意鬧幾個師傅一對眼,主家擺明了不管這事,又說這菜不好,叫他們換,可這菜哪裡是這麼好換的。之前他們與得月樓對選單子的時候,就一一協商過了,幾熱幾冷,怎麼搭配才能不重複,也不與對方撞上。這下可好,自己這邊要換菜,得月樓也要跟著換了。
果然,得月樓那邊一個夥計道:“咱們不換菜,這菜咱們已經都訂好了,也同市集裡說好了,咱們要甚麼菜,不要甚麼菜,都是不好改的。你們要換便換,不要與我們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