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驥待她好……所以……不必多想?為什麼?
李燕燕有些不解,懵懂地朝她笑了笑。
之後才反應過來……哎?她們是當她被金屋藏嬌了?!
岑驥在大營練兵備戰,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形勢還不安定,鎮州城防守一直不曾鬆懈,不能隨意出城,城裡能逛的地方也只有那幾處,李燕燕除了隔幾日去拜訪古英娘,就只悶在房裡讀書寫字。偶爾閒的發慌,便指使僕人們植花種草,將宅院裝點的清幽可愛。
多喜多福以為她終於收了心,很是欣慰。
多喜意味深長道:「這回總算像個家了。」
李燕燕正絞盡腦汁思考著幾盆月季的擺法,順嘴說:「是啊,可總是少了點生氣……從前我住的地方有隻貓……」
多福一聽,來了興致:「娘子喜歡貓?街坊裡剛好有人家新生了一窩小貓,明天我們去要一隻回來?」
李燕燕有一瞬心動,可想了想,還是說:「不必了,只是暫居嘛。」
時局瞬息萬變,無論是她,還是岑驥,都不可能永遠停留在這裡。
——之後發生的事,很快印證了這點。
五月中旬,榴花盛放時,長安城裡又一次天地變換,訊息傳遍四方。
穆太后漸漸喪失權勢,權宦邵敏攜幼帝奔赴蜀地;秦王帶回紇兵殺進長安,廢除穆妃舊制,改元登極;回紇人將長安倖存的富戶擄掠一空,揚長而去……這些,李燕燕前世已經見過,雖覺悲哀,倒不意外,比尋常人還更平靜些。
而這時,岑驥短暫返回鎮州,帶來了一個真正讓她震驚的音信……
「你先坐下。」岑驥甚至來不及解甲,一進家門就把李燕燕叫到了書房,神色肅穆。
李燕燕疑惑:「怎麼了?什麼事這麼急?」
岑驥堅持:「你坐下。」
他語氣雖然疾厲,眼神裡卻透著關切。
李燕燕雖不大明白,還是乖乖聽話,坐下了。
岑驥在她身旁坐下,一瞬不瞬地看她,卻是說:「張晟……拿下了雲中。」
李燕燕轉轉眼,立刻想到了岑驥為何要說張晟,「哦……那徐承意是什麼反應?」
岑驥開口,小心翼翼地說話,似乎不大習慣:「徐承意在潼關和穆太后的哥哥穆遠山死戰,雖然最終獲勝,將穆遠山梟首,但卻失了先機。等他帶兵進長安,回紇人把能搶的都搶走了,留下一城廢墟。這時他又後院失火,雁北被張晟所奪,連徐承意這樣隱忍的人,據說也是雷霆震怒。他手下的河東兵,苦戰半月,一無所獲,更是到處尋釁滋事,作威作福,連徐承意也不能完全約束。」
「這一條是密報,」岑驥似是不忍,頓了下,「一夥河東兵,見無人敢管,闖進了西山皇陵,將西山九座帝後陵墓給掘了,把裡面陪葬的器物洗劫一空。」
李燕燕身軀一震,不敢相信,嘴唇顫抖著:「你說……什麼?」
岑驥掌心溫熱,按住她放在椅子上的手:「熙宗皇帝與明懿皇后、貞明皇后的合葬陵墓,也未能倖免……」
「是麼……」李燕燕面色慘白,眼神直直地盯著腳尖,嘴唇動了幾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前世李燕燕見過太多死人,本以為不會在意,可換成是親生父母,總是……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這是對她的報應,報應她對崔淑妃遺體不敬,可轉念一想,母后也就罷了,父皇何時有過她這個女兒?如果她做的事都能報應到父皇頭上,那因果報應也不過是亂來……
更糟的反而是……皇陵被毀,帝王遺體被侵,天下人定會把這當成大周亡國的徵兆。
岑驥心安慰,可手剛放到她肩上,李燕燕卻像觸到火炭,突然直起了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