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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燕這下瞭然。藩鎮間經常彼此爭鬥,除了正兒八經的戰爭,搶錢搶東西也是必要的盤外招。對義武軍節度使劉翰文來說,白石山悍匪侵擾周邊,卻單單不動自己這塊地方,這簡直等於多了支不必供養的奇兵,他自然樂見其成,私相授受。

「原來如此啊……」李燕燕訥訥地說。

「是啊,」田嬸子接過話,「我之前聽說啊,帶你來這兒的,是從前小塔營岑家那個哥兒?他不也是咱們這兒出去的麼。」

李燕燕點頭。

田嬸子熱心又健談,可李燕燕並不敢貿然相信她,所以一直沒有說出岑驥,現在看田嬸子早就知曉岑驥,便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他是我表哥。長安出亂子了,我家人都不在近前,他才把我帶到這兒來的。」李燕燕解釋。

田嬸子顯然對長安的亂子毫無興趣,倒是問了不少關於岑驥的事,李燕燕儘可能含糊過去。

末了,田嬸子突然嘆氣:「我還記得那孩子小時候,被人抬上馬車,送去長安,街坊都說『這孩子活不長了,一動不動的,眼睛裡透著死氣』,我當時就不信,說『這孩子有韌性,等著看吧』。這不,一晃這麼多年,他又回來了。」

李燕燕有心從她口裡挖些陳年秘聞,附和道:「我聽說……表哥來長安前,娘和妹妹都去了,他大受打擊?」

「可不是麼,他才幾歲?個子高,平時說話做事像大人,碰到這種事——」田嬸子擺手,「唉,整個人跟丟了魂兒一樣。幸虧有古大當家,他娘和妹妹收斂下葬都是古大當家一手安排的。」

「哦……」

這便是了,當初古大當家雪中送炭,岑驥想必記在了心裡,日後定要回報的。

田嬸子又說:「不過,我也沒想到,他還會回定州來。原本就是高門大戶的公子,要不是他娘作孽,哪會淪落到和咱們這樣的人為伍呢?」

「表哥的……娘?」李燕燕驚異,直覺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田嬸子往李燕燕身邊湊了湊,低聲說:「溫小娘子不知道麼,這也難怪,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咳,當初岑虞侯,岑家哥兒他爹,年紀輕輕,一表人才,他娘於氏娘子,雖不是什麼大家出身,只是個鄉學先生的遺腹子,但樣貌好,性子也柔和,兩個人站在一塊兒,跟一對兒璧人一樣。」

「……說遠了,說遠了。反正岑虞侯調回長安那年,兩個人不知怎麼就掰了,於娘子非帶著兒子離開岑虞侯。她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法子養家,後來還不是……唉,看著挺好的人,真想不到做出這種事……」

竟然不是岑諱拋棄了他們母子,而是岑驥娘先離開了岑諱?岑諱怎麼會允許,他連兒子都不要了?

李燕燕隱約覺得有什麼關鍵被漏掉了。

「那……您聽說過麻衣道人嗎?」李燕燕又問。

「麻衣道人?」田嬸子似乎不大明白,面露遲疑,「當然聽過……就是個穿的破破爛爛,在大街上給人看相的嘛,倒是有陣子沒出來過了……哦對,最近有人在城外見到過他!不過溫小娘子問他做什麼?」

李燕燕扯了個笑,道:「也是聽人說起,心想或許靈驗,想著若是碰到了,就找他看看。」

田嬸子笑她天真,說這些看相的都是騙子,可不能亂信。

兩人又東拉西扯了些閒話,李燕燕有心問問外面局勢,但一輩子沒出過定州的田嬸子也所知甚少。天色轉暗,田嬸子便告辭回家去了。

李燕燕揉揉眉心,自嘲道:「這天下亂成什麼樣子了?不知道!淮南怎麼去?沒著落!……還有空關心別人……閒的!」

終於到了一個相對安定、人流密集的城鎮,她打定主意,明日一定要去街市上打聽訊息,能問出淮南的動向最好,至少也得弄清河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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