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嶽掌櫃這個人,雖然脾氣沖,倒是個知根知底的。他家人都在定州,既然知道你識得我,自會考慮到白石山的勢力,不會待你太差。你就再狐假虎威一陣子吧。」
李燕燕覺得,岑驥說起這些,之前那短暫的熟稔消失殆盡,他又變得冷淡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李燕燕真誠道謝。
她想了想,又問:「那……我們之前說好的賞賜呢?你不去淮南,怎麼給你?」
岑驥淡笑,「先讓你賒帳。可不是不要了,別想賴掉。」
「一定不會的!」李燕燕答應得痛快。
「那……」她猶豫著問,「你之後,會去白石山麼?」
「嗯,古大哥幫我安葬了娘和小葉兒,現在他的寨子需要人幫忙,我也不能袖手旁觀不是?」
他說完這句話,語帶疲憊,也不多解釋,邁步朝屋子裡面走。
可我並沒問他為何要去白石山呀……李燕燕精明地抓住了這點,岑驥那句話,更是對他自己說的。
他要說服自己,這個人……李燕燕盯著岑驥寥落的背影想,他現在簡直像溺水的人,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點什麼東西,恩義也好,什麼也好。
——只要是能把他錨定在這世間的東西。
後面一天,和之前幾天一樣,李燕燕起床時,岑驥已經不見人影。
她的行李本就沒多少,一直放在包裹裡,不必收拾,金瘡藥岑驥說會給她帶回來,連破損的衣服也都拜託田嬸子補好了。
李燕燕於是又跑去廚房,溫習如何生火。她自認聰明,可生火卻學了很久才會,總是在火苗竄起來那一刻害怕,後來還是岑驥強按著她的手,才教會。
昨日練了幾次,這會兒她已經有些掌握了門道,點著了爐灶,靜等水燒開,溫熱的火苗讓她忽然生出一份倦怠。雖然僅僅在定州待了數日,但好像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明日她又要踏上逃命的旅途,不知下次安睡,會是什麼時候。
水還沒燒開,院子裡,突然又一聲悶響。
岑驥依舊有門不走,跳牆進來。
這麼早就回?他不是要出城祭拜黃武師麼?
李燕燕有些納悶,剛推開廚房門,就見岑驥迎面而來,神色凝重。
「淮南去不了了。」他直奔主題。
第26章
「淮南去不了了。」
「啊?」
李燕燕一怔,不知為何,卻覺得是意料之中的事。
自從到了定州,一切都進行的太過順利,心裡反而莫名的不踏實,總覺得命運不會這樣輕易放過她。
水燒開,李燕燕垂下眼,從陶罐裡取了撮茶葉梗泡茶,問:「怎麼回事?」
岑驥斜靠在門邊,沉聲道:
「東邊,兗州和徐州打起來了。兩地素來無犯,可兗州卻突然集結重兵,攻了過去。據說……頗有全軍出擊、決一死戰的架勢。兗州事前並未宣戰,將訊息捂的很嚴。流竄過來的人口耳相傳,都說連徐州兵自己都沒弄明白為什麼捱打,而底層的兗州兵也不知為何突然出兵。」
岑驥低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困惑。
李燕燕倒了茶遞給他,一顆心直直墜下去。
兗州和徐州突然打起來的原因倒是其次,首要的問題在於,大運河須得穿過這二州的地界,才能抵達揚州。即便戰場不在運河附近,這麼一打起來,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正如岑驥所說,路被封死了,淮南去不了了。
李燕燕輕吹滾燙的茶水,陳茶苦澀的氣息直衝天靈蓋,她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那如果……」她忖度著,「王掌櫃一行人要去荊南,如果跟他們走到襄州,再順江而下,到達揚州……」
岑驥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