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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確實是相識的。
南陵縣的林家, 曾經是他清暉堂的常客,林家那位自京師來的小小姐,還曾喚過他哥哥
明明是許多年前的事情,回想起來卻依舊明晰。
記憶中模糊稚嫩的臉,與現在面前的人, 漸漸重疊起來。
她於他有恩,他不能也不會忘記。
可她,卻不記得她他了。
那日在寶華寺,是紀旻敘認出來江舒寧,主動與慈恩主持請纓。
可她醒來時的眼神,是陌生而又懼怕的,對他只有膽怯敬畏。
在那刻,紀旻敘便意識到,她應該是不記得那個清暉堂訓科的兒子了。
一個不記得自己的江舒寧,一個沒有去過南陵縣,更不認識自己的江夫人。那段過往頃刻便消散的一點不剩。
令紀旻敘寬慰的是,那個先天體弱不足的姑娘康健了不少,已與尋常人無異。
他們以後應該是不會再有交集的,於是紀旻敘便時刻提醒自己,塵封那段南陵縣的往事。他沒有資格,也不該沉溺在過去。
可饒是如此,他也是有私心的。
他不希望那個曾經,黏著自己,待自己極為親近的林府小小姐,敬畏自己,懼怕自己。
從前喊他哥哥,如今喊他夫子,這似乎也不錯。
江舒寧見紀旻敘不回答,但臉色依舊,一如平常,那擔憂的心思也頓時消散了不少。她敞開胸懷,又接著道:“我以前是沒有這樣想的,可是您待我這樣溫和,在舒寧心中,確實是哥哥一樣的。”
她是有哥哥,可因為自己身體緣故,四歲之後便去了淮安,與自己哥哥江雲翥分隔兩地,除了書信往來,江舒寧甚至見都未曾親眼見過自己的哥哥。
但她模糊的記憶中,卻始終存在這一段對哥哥的想象。
她的哥哥,應該就是一個溫柔細緻,對自己處處體諒的模樣。
越和紀大人相處,江舒寧便越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思索起來,江舒寧都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好笑,還有些僭越。
哪裡會有學生稱呼自己的夫子為哥哥的?
她自顧自想著,並沒察覺到面前人那寬大的袖袍中骨節已在輕輕顫抖的手。
就這樣將難題甩給他,讓他怎麼回答?
紀旻敘面上依舊溫和,他揚著笑,道:“許多年前,我在淮安南陵縣見過江小姐。”
“淮安府的南陵縣?”江舒寧有幾分詫異,“我外祖家便在那裡,我還未回京師之前也一直都住在那裡。”
“紀大人在那裡見過我,可可我對紀大人卻並無印象”
江舒寧垂眉思忖,即便費盡心力,調動起所有的記憶,她依舊對紀大人沒有一點印象。
隨後,江舒寧釋然一笑。
在淮安的那段日子,對她來說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隔得那樣遠,她記不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記不記得又怎麼樣,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紀大人可還記得,是在何時何處與我見過呢?”
紀旻敘平靜的將方才想好的藉口說出,“許多年前南陵縣中林家一次佈施中見過,那時江小姐還小,不記得也是正常。”
林家是南陵縣中有名的良善之家,但凡遇到災疫旱情都會出來佈施,甚至也時常率領商號們捐贈物資,雖為商人,卻得百姓愛戴聲望極高。
在淮安南陵縣那段日子,江舒寧身體好時也會跟著一起出門,雖然記憶久遠,但依稀她還是記得的。
可只是這樣,便待她如此親切嗎?
可還未等江舒寧再開口說些什麼,那低沉柔和的聲音再度傳來。
“江小姐那時年紀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