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到門口了,舒楊才回了一句:“晚安。”
舒楊失眠了。
第二天成新意一大早就出了門,桌上放著買回來的早餐。
舒楊寫了一天的稿子,下午成新意來了訊息,讓他不要買菜,說是他大姨做了多的。
回覆完訊息,舒楊伸伸懶腰,起來繞著客廳走了一圈兒,再坐回去的時候,看見文勁發來的訊息。
文勁:“老師我想退學。”
舒楊:“為什麼?跟爸媽講過嗎?”
文勁:“覺得這學校特沒意思,沒說過,沒跟其他老師說過,沒跟爸媽說過,也沒跟朋友說過。”
舒楊想了想,回覆:“謝謝你的信任,但是這種事從我的角度也不好說什麼,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
文勁:“我知道,我就是跟你說說而已。”
舒楊無奈地笑了一下,打字:“是跟同學處不好?”
文勁:“老師你還要問嗎?你站在講臺上沒覺得很挫敗嗎?你每堂課準備得那麼認真,講得又那麼好,還長得那麼帥,但是下面都能睡一片。”
舒楊:“其實還是有人在聽的,挫敗是有,但是總要努力去改變。”
他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
文勁:“沒用的,你捫心自問一下,想不想一直待在這學校?老師,我勸你一句,不要留下來,你會被這環境消磨掉所有鬥志的。大家都是淤泥。”
這話正好戳在了舒楊心上。
先前趙老師勸他下學期來參加面試,他不是不願意的,當時只覺得自己也許能影響那麼一些學生,就算只是幾個,那也算積德了。
可是時間越長越難保持這種心態。
他很喜歡上課,但每次上完課總是很累,不是講課本身累,是看著下面的人覺得累。
漸漸就發現,再進一步確認,想改變別人真的是自己狂妄了,不被改變已經讓人精疲力竭。
舒楊:“所以你現在是要掙扎嗎?”
文勁:“是,我想重新考,考省美院。”
舒楊:“拋掉學校老師的身份,我其實是支援你的,不過你現在靠著父母生活,還是要問一下他們的意見。”
文勁:“老師你想太多了,以為誰都是家庭美滿的嗎?我爸媽從小就不管我,我野生的。”
舒楊頓了很久,回覆道:“反正人生還長,想做就使勁折騰吧。”
文勁:“謝謝老師。”
舒楊在窗邊站了一會兒,點開舒建國的頭像,又看了一遍他昨晚半夜發的訊息,轉了五千塊錢過去。
深吸了一口氣。
轉眼又是週五,早晚幾乎一點涼氣也沒了,每坐一趟車都要擠出一身汗。
下午第一講,舒楊看著下面睡了大半的學生,停下正在講的課,走到行道邊:“你們晚上都在幹嘛?”
順勢指指旁邊開黑的一個:“藍都沒了還在殺,草叢裡有埋伏。”
話音剛落,畫面突然黑了,旁邊的人哈哈地笑起來:“老師一起開黑嗎?”
“你們太菜了,不跟你們開。”舒楊說。
下面吼成了一片,都在驚訝這麼正經的老師還打遊戲,舒楊笑笑,又問了一遍:“你們晚上都在幹什麼?”
有人見不講課要扯閒話了,直起身子來笑著吼:“在過生活!”
“別過得太嗨了,”舒楊說,“春天都過完了貓晚上也不吵你們了,十八九歲的能不能精神一點?”
有個男生笑:“老師你不知道,我們已經老了,精力有限,只能放在玩耍上,或者學習上。二選一,選學習的都是要被排擠的。”
舒楊:“……不要在老師面前說你們老了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