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過自尊自愛,一旦出了事,只能竭盡全力去拼命。
想想又笨又叫人心疼,等他此次出了秘境,她定要好好同小謝詳談一番,認認真真教導一次小孩。
不過……
江逢月輕捻指尖,目光隨著謝尋非的動作一直往前,望見後山的剎那,只能見到血色蔥蘢、黑霧濛濛。
根本看不清裡面的景象。
……也不知道蘿蘿究竟如何了。
在洶湧的疾風裡,秦蘿眯起眼睛。
風聲滾滾,不絕於耳,她呼吸有些困難,輕輕吸氣的時候,能聞到夏見星身上的清冽竹子味道。
身著勁裝的少女一手將她抱在懷中,一手執劍揮舞,劈開一條所向披靡的迢迢通途。
自從勘破幻境,聶扶荷與她們對峙半晌,終是指明瞭前往潛淵劍的去路。
“……去吧。”
那時的少女站立於黑霧之中,黑眸暗淡,晦暗不明,不知想起什麼,忽然沒頭沒腦地補充:“你很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聶扶荷沒有繼續說話,秦蘿迷迷糊糊地思考好一會兒,大概明白她所指的究竟是誰。
少女向來不受寵愛,自幼生活在女子為卑的城池裡,久而久之,恐怕連自己也認同了低人一等,心甘情願接受命運。
直到某一天,雲遊八方的醫師來到御龍城中。
夏師姐是女孩,那當初的醫修,應當也是一名女子。
正如陸望所說那樣,醫師告訴她衛州之外的廣袤世界,說起浩瀚無垠的九州大地、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也說起一個又一個快意天涯的女修士,告訴她大家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醫師離開當日,少女隨她翻牆而下,有生以來頭一回肆無忌憚奔跑在街邊。
那時的聶扶荷,一定是滿懷憧憬的。
“方才說了大話,還望你不要在意。”
夏見星輕輕笑了笑,聲音像從胸腔裡悶悶傳出來:“雖然我的確是為了潛淵而來……不過其實我並無把握,一定能把劍取出來。”
秦蘿眨眨眼睛,把她脖子抱得更緊。
“不過那一番話皆是真心,男子做得到的、做不到的事情,我們都能去做。”
少女緩聲道:“你莫要聽信御龍城中的言語。聶扶荷自幼生長在那般境地裡,雖是身為女子,卻已被他們的念頭同化了。”
聶扶荷同她很像。
因為被孃親偽裝成男孩,她自小便聽爹爹說起許許多多無法理解的話語。
一面是高高在上的天際,一面是不得翻身的深淵,身為夏家孩子,要想跨過這兩道截然不同的坎,只需要變換一個性別。
對於孩子來說,他人的言語影響力極深。夏見星曾經幾乎快要相信,自己的的確確要低人一等。
也正是因此,她才想認認真真地這樣告訴秦蘿,不讓眼前的女孩變成另一個自己,另一個聶扶荷。
潛淵劍被放置於禁地深處,她一路帶著秦蘿往前,破開層層疊疊的邪魔與黑氣,終於見到那把通體暗淡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