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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彷彿和世界融為一體。
他閉上了眼,身後的翅膀逐漸擴散,連同身後的黃昏夕陽一起,白色的野花從天邊盛開,朝著血腥荒野的城邦席捲而來,這股白色的巨浪所過之處,鮮血變為花卉,殺戮變為聖潔,猩紅變為純白……
無數被困囿於血腥之地的行屍走肉衝出了這座城池朝他湧來。從天空中俯瞰下去,腳下的世界彷彿是對立的兩張油畫,一邊是屍山血海的瘋狂,一邊是黃昏曠野的寧靜,這極致的美與醜、善與惡、光明與黑暗、血腥與祥和,在同一片天空下綻放了出來。
“從這個角度看下去,世界不同尋常了吧。”齊樂人的腦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先知!”正在緊張和焦慮之中的齊樂人彷彿找到了一根主心骨,一下子心定了下來。
先知發出了一聲輕笑:“只剩下一分鐘了,一分鐘後你可就要下去和那群怪物肉搏了哦,你準備好了嗎?”
齊樂人看著下面喪失理智的人類和怪物,每一隻生物都透著彷彿從靈魂之中滲出來的瘋狂惡意,即便現在它們還離他很遠,也不可能碰到懸浮在空中的他,可是它們身上那恐怖的殺戮意志卻讓人毛骨悚然。
“我到底要怎麼做?”齊樂人向先知求助。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對力量的理解太普通也太膚淺了,以至於現在,他猛然發現力量的競爭已經到達了他不能理解的層次,他所理解的戰鬥還是一招一式人與人之間的對戰,而半領域甚至領域級的力量,卻根本不是他的所能想象的。
就像是湖中兩隻趴在葉片上,為了一小片落腳之處而爭鬥不休的小蟲,絕望地看著從前方駛來的巨輪……
“這就要問你自己了,你對世界的理解是什麼?你感受到的力量又是什麼?當你站在絕境面前的時候,你是要低下頭,還是要朝著深淵向前走?你有沒有勇氣,掙脫認知的枷鎖,跳出一個人類的範疇?”先知說起來是而非的話語。
“我不知道,這到底……”齊樂人緊張地說著,對這種危險的現狀不知所措。
先知的輕笑聲再次傳來,帶著一種怡然的愉快:“你不是已經見證過你的力量了嗎?”
齊樂人啞然,在那恐怖的冰淵之中,他的確曾經見證過一種奇妙的力量,將它從死亡的深淵中拉回了現實,可是現在再去回想的時候,他卻再也回想不起來,那種玄而又玄的力量究竟是……
就在齊樂人和先知相隔著遙遠的時空對話的時候,阿西正在凝聚著殺戮之力,感受著那瘋狂的殺意席捲全身,寄生在他身上的殺戮之種已經快要將他吞噬,他催動著這個已經瀕臨瘋狂的領域投影變得越加瘋狂。
在他的眼中,那遠在天邊,低垂著雙眼,彷彿陷入了恆久沉思的聖天使,和他記憶中那個妖冶豔麗的紅是如此相似,又是如此天差地別。
無數回憶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既是悼念,也是訣別。
“時間到了。”先知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著一絲惆悵和隱隱的期待,“醒來吧,齊樂人,你註定不能和其他人一樣……你要看到的是一個和從前不同的世界,你要擔當起的,是一份沉重到難以承擔的責任。”
“可我……”齊樂人拼命想要追問下去,他有太多問題要問,半領域究竟是什麼?怎樣才能突破到半領域?他又該怎樣擺脫現在的絕境?
可是已經沒有時間知道答案了。
身後的時鐘一秒接著一秒地走動,時間逝去,終於,那不屬於他的力量從他身上離去。
羽翼一片片從他的背後剝落,力量瘋狂地從他的體內抽離,黃昏的聖天使在夕陽中墜落,倒影的伊甸園離他遠去,美好的幻影分崩離析。他如同一個被逐出天堂的天使,在被施以最殘酷的刑罰後墜向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