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寧舟已經知道那是什麼了,多年來母親瑪利亞擔憂的眼神,和她欲言又止的話語,在他的心裡種下了太多的疑問,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在他還小的時候,他曾經問過她,他的父親是誰。
瑪利亞坐在床邊,看著夕陽久久地沉默。
他不依不饒,又一次追問他的母親。
瑪利亞拉著他小小的手,溫柔地回答了他:“是一個迷路了的人。”
“那是一條很長很長的路,沒有人知道盡頭在哪裡。我和你的爸爸不期然地相遇了,我們沿著同一條道路向前走,沿途經過了許多美好的風景,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憶。我們在一個岔路口短暫地告別,約定了總有一天會繼續走下去,可是他迷路了……他一個人走了很遠,漸漸忘掉了過去的一切,他獲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卻連自己的姓名都忘記了。”
“那他也忘記了你嗎?”小時候的寧舟擔憂地問道。
瑪利亞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不,他沒有忘記我,他一生都沒有忘記我。在我們重逢的那一天,他看了我很久,問我……你是誰?”
寧舟迷惑地看著她,會問“你是誰”,難道不就是忘記了嗎?
可他不知道,一個忘記了自己,也忘記了一切的人,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找回了自己的摯愛,那一刻,無論他問出什麼問題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能找到這個人,就已經代表了,他從未忘記愛情。
漆黑的房間裡,一張十幾人的大長桌旁坐滿了人,每一個都沉默地看著懸浮在桌子上的魔鏡,將這堪稱屠殺的一幕印在了心底。
“再讓他這樣殺下去,沒問題嗎?”虛無魔女閉著雙眼,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輕柔地問道。
渾身籠罩在黑袍下的絕望魔女看著魔鏡中那一片鮮紅的火湖,空洞的眼睛裡一絲神彩也無:“沒關係。只要能讓他的本源力量完全覺醒,那些廢物殺多少都無所謂。”
“只怕他不會願意的,別忘了,他本來是教廷的人。”虛無魔女提醒道。
“呵呵,你們是不是忘了,陛下曾經也很親近教廷,準確地說,他和教廷的聖修女愛得死去活來,哪怕本源力量完全覺醒後他瘋到六親不認,也還是成天抱著一本教典發呆。可最後帶著我們入侵人間界的人,不正是他?”災厄惡魔嘻嘻笑著,絲毫不擔心幾位同僚的憂慮。
怨恨魔女一手託著額頭:“求你了,別讓我回憶起抱著教典苦讀討好陛下的日子,我對教廷的東西沒有一丁點的興趣,我寧可去熬我的魔藥。”
虛無魔女淡淡地笑了:“你們有沒有發現,魔王們都有些不正常的愛好,仔細數數,竟然沒有一個魔王像是一個正常的魔王。不過比起殺戮魔王的部屬們,我們應該感到知足。”
一群高等惡魔都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對他們而言,追隨誰,並不意味著他們認同他的人格,而是代表他們追隨那一位所代表的力量。就像他們這群毀滅魔王的舊部,他們已經將自己的命運與毀滅的力量綁在了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老魔王隕落後的二十多年裡,他們的力量同樣式微,甚至不如全盛時期的一半。
他們太迫切地需要新的毀滅魔王出現,重新壯大毀滅的本源力量,至於那個人是誰,他們並不在乎。
“我聽說一件事情,我們的新陛下有一位非常深愛的情人,已經死了,欺詐魔王殺的,太可惜了,要是他還活著……”災厄惡魔興味地笑了笑,“那該多有趣啊。”
“欺詐魔王為什麼要殺她?”虛無魔女疑惑地問道。
“天知道,哦,順便提醒你,他是男的。”
“陛下不是教廷的信徒嗎?”這下連怨恨魔女都震驚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