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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誕生於扭曲的漩渦深淵之下的怪物。也是權力魔王的領域的看守者。”寧舟說道。
“我們之前見到的那些狂信徒的召喚物就是它嗎?”齊樂人看著利維坦那模糊的形狀,感覺到了那份令人戰慄的熟悉。
“它們是利維坦的投影,這一隻,是本體。”寧舟比齊樂人更明白這意味著什麼——那位在地獄裡蟄伏了多年的無冕之王,終於行動了。長久以來,和她那些源源不斷四處作亂的狂信徒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本人低調的行事作風,她彷彿一直在等待著什麼,直到今天。
可為什麼她會來黃昏之鄉?不惜正面對抗一位資深的領域領主?她的目的是什麼?她想從這裡得到什麼?寧舟想不明白。
而這一點,齊樂人比寧舟明白。
為了一件,他隱瞞了寧舟的東西。
地獄權杖。
瑪利亞叮囑過齊樂人,不要讓寧舟觸碰到它,齊樂人在回到黃昏之鄉之後,第一時間就把它交給了先知,這件事只有審判所少數幾個人知曉,齊樂人到現在都瞞著寧舟。
“它都來了,權力魔王是不是也……”齊樂人緊張地問道。
寧舟看著前方的黑暗,海平線處那肆虐的雷暴和大雨的背後,兩股恐怖的力量正排山倒海地朝著這裡湧來,彷彿是兩個巨大的宇宙黑洞,所過之處,時間和空間都為之扭曲。
“不只是她,他也來了。”寧舟語氣冰冷地說道。
暴雨凜冽,齊樂人禁不住打了個寒噤,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懼感伴隨著回憶一同襲來。
蘇和,光是一個名字就讓他顫抖。哪怕絕大部分時間裡,蘇和都表現得足夠溫文爾雅,像極了一個可靠的紳士,一個值得信賴的良師益友,但是他給齊樂人帶來的精神壓力卻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
戴著訂婚戒指的左手在暴雨中被打溼,雨水蜿蜒而下,帶走人體的溫度,齊樂人心中焦慮不安,眼前的危險是如此難以戰勝,他們到底要怎麼辦?先知有沒有什麼辦法?對啊,先知跟他提起過,他對這一切早有預感,那他有什麼辦法嗎?會有嗎?
手背被輕輕地碰觸了一下,齊樂人轉過頭,寧舟依舊眺望著前方,可右手卻悄悄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這份微弱的溫度,彷彿是絕境中的曙光。
齊樂人牢牢地扣住了寧舟的手,看著以驚人的速度逼近落日島的利維坦,那瘋狂的心跳卻突然舒緩了下來。
也許因為那來自另一個人的平穩心跳,安撫了他這一刻焦慮不安的靈魂。
再糟糕又能怎麼樣呢?不過是和他愛著,也愛著他的人一同戰死。
會有遺憾,可人生在哪一刻畫上句號,都是一種遺憾。比起傅嶽那樣的生離死別,他反倒覺得同生共死也是個好結局。
“它來了。”齊樂人深吸了一口充斥著鹹澀海腥味的空氣,說道。
遠在天邊的海獸已經距離島嶼不過數海里,它那恐怖的身軀遮天蔽日,每一寸面板上都長滿了令人作嘔的東西,長到驚人,也多到驚人的觸手形成了一道巨型堤壩,伴隨著它超前衝刺的步伐,在海面上捲起百米高的海嘯。
看著它的時候,真的會情不自禁地產生恐懼感,這無關於勇敢,只是來自人類基因的本能。
齊樂人不止一次地想要逃跑,想要躲入自己的半領域中,但這也不是絕對安全之地,哪怕他進入了半領域,在黎明之鄉和理想國登陸之後,他仍然會因為這些強大的本源力量而被粉碎半領域。
寧舟突然鬆開了他的手,齊樂人一怔,下意識地要去拉住他,彷彿這一掙脫就是永別。
寧舟卻靈活地避開了他的手,朝前踏出了一步。
這一步,彷彿是一個莊嚴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