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時,凌酒酒軟而暖的面頰帶著不正常的緋紅,正一遍遍在他胸前掃過,儼然已經到了中毒後期。
他們已經沒有其他選擇。
凌酒酒碩果僅存的理性艱難地認出了姬沉寫的字。
她心中一喜,像是在一片黑暗中看到希望。
她離開琉璃城時,帶了玉清合氣靈株,就在乾坤戒中!
可是,現在的身體壓根不受她控制,她也沒法好好說話……
有辦法了!
凌酒酒用上全部意志力,死死用貝齒咬住下唇。
血腥味帶著痛感襲來,渾身粘稠的鈍感如退潮的水散去一瞬。
在情毒再度襲來前,凌酒酒飛速收手,掏出乾坤戒中的玉清合氣靈株,纖細的手指翻飛,將它一分為二,左手拿著一半塞到嘴裡,右手拿著另一半直接懟進姬沉嘴裡。
玉清合氣靈株帶著清甜的草木香,有一點梨子的香味,又有青瓜的爽潤,接觸到唇齒立即化為涼涼的靈髓,蔓延到四肢百骸。
三息間,落語情毒便解了。
凌酒酒感覺像頭頂被驅散開一片雨雲,神智完全回籠。
頭不昏,腰不疼,可以一口氣爬六樓!
她看了看姬沉,發現對方正定定看著自己。
凌酒酒想起剛才的一幕幕,紅著臉兔子般一下跳開幾步,正色對著姬沉顧左右而言他道:“師兄,我只剩下一棵玉清合氣靈株了,一人一半,夠解毒嗎?”
她一身正氣,儼然是隻要我忘記得夠快,剛才的一切就沒有發生過。
姬沉垂眸看她。
他沒想到凌酒酒會分一半靈株給他。
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的反應,都會是先顧自己。
她卻將僅有的一棵靈株分成了兩半,選擇與他一起面對生機或毀滅。
姬沉第一反應是氣悶。
像是有人點燃了爆竹丟在他身體裡,火星一路燒起來,帶著腦仁都噼裡啪啦響。
幸好玉清合氣靈株妙寶天生,足夠解毒,且可以在一段不短的時間裡幫她抵抗情毒,否則凌酒酒這樣豈不是耽誤了自己?
她難道還沒意識到情毒有多危險?
他帶著沸騰的怒意,張口想教訓她幾句,對上凌酒酒視線時又說不出重話。
少女在斂月谷的月光下輕盈似夢,飽滿粉嫩的櫻唇上被自己咬出血痕,顯得脆弱而嬌憨。
她一雙眼睛一錯不錯看著他,坦蕩而清澈,但是緊緊交握的雙手又暴露了她是在強自鎮定。
只一眼,氣悶又變成黯然。
當然,她當然會這樣選擇。
不論是當年,還是今天。
——金紫色的魔光,破碎的軀體,生平第一次感受到的無力。
曾經的一切,此刻如白日噩夢,盤踞眼前。
剛才,在她要分享靈株時,他依然沒能阻止她。
一如當年。
姬沉突然明白,他不是氣凌酒酒,而是在氣自己。
凌酒酒也看著姬沉。
他似乎有些生氣,又很快平復,最後恢復漠然,連帶眉眼中的生動也淡去。
他最終看過來的時候,又變成一個挑不出錯的天闕峰真傳,山一般沉穩,劍一樣冷冽,看不透的思緒封在黑曜石一樣的眼珠裡,淡淡道:“應該沒有大礙。”
凌酒酒點點頭,暗暗鬆了一口氣。
她這才後知後覺地困惑為什麼自己會分一半玉清合氣靈株給姬沉。
畢竟,按照他說的,只要有人出去聯絡到掩月峰的霓玉師尊,自然有人能解斂月谷里人的毒。
她實在沒必要把玉清合氣靈株分成兩半,去賭一個兩人能共同好轉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