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恕不會遇到姜明禮吧?迎上姜小姐溫柔的視線,陳子輕道: “只是碰巧。”姜小姐沒有審視他是否撒謊,只是喃喃自語: 天意。
陳子輕抓了抓後脖子,哪有什麼天意,不過是蓄意為之。原主跟她到底是不是散了啊?【你們不曾在一起過,門戶的橫溝永生跨不過去,你們互相動過心,沒有戳破那層窗紙。】陳子輕的心理負擔沒那麼大了,他舒口氣,笑道: “姜小姐近來可好?”姜小姐聽著他的生分稱呼,眼裡一閃而過黯然: 好。
末了問: 你呢,好不好?
“我也好啊。”陳子輕露著一口整齊的白牙。
古樹翠綠,姜小姐在樹影底下站著,很有分寸地詢問: “你的小臂和手腕為何纏了布條?”
陳子輕隨口糊弄: 我想穿長衫又怕被笑,就拿布條把露在外面的地方包上,當作是長袖。
姜小姐深深看他: “你變了許多。”
陳子輕笑了笑,對聰慧的大家閨秀說: 前段時間我在撈屍的時候不小心掉進了江裡……姜小姐平靜地聽著,漸漸動容,紅了眼眶。
“我的改變就是這麼來的。”陳子輕心嘆,是個善良的人,希望不會被這個時代的家族聯姻毀了。
姜小姐背過身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轉回來道: “福禍相依,你大難不死,悟出了多數人一生都悟不出的道理,心懷敞開,今後必定有所作為。
陳子輕笑: “借姜小姐吉言。”
姜小姐與他相望,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人世無常,昔日眼裡只有她的少年,如今眼裡已經沒有她了。姜小姐難免傷懷,卻無可奈何。
春風在禪院飄蕩,富家女與窮夥計隔得不遠,又遠得像隔著天涯海角。
姜小姐多愁善感,陳子輕則在想原主死亡當天除了跟隊出來撈屍,沒有出現在其他地方。死亡前兩天他都在義莊做活,再往前一天去過鄉里。
那天會不會是去見姜小姐的?
陳子輕瞟了眼禪院的小木門方向,他抓緊時間問了出來。
姜小姐神情怔然。
陳子輕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我這裡丟失了一些記憶。”
姜小姐的眉心輕輕一擰: “可有看大夫?”
“看了,只是記不清了,不影響身體。”陳子
輕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完,懇求道, “還請姜小姐解惑。
“那日你我約好在江邊,”姜小姐輕咬唇瓣, 你說是最後一次見面,我不願……我失約了。
陳子輕若有所思,姜小姐沒來,原主在江邊等了一整晚?然後呢?撞見了什麼不該他知道的東西,和彩雲一樣被滅口?
可能性不小。
畢竟除此以外,他真的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
陳子輕怕邢剪衝進來“捉姦”,那他騙邢剪說他跟姜小姐只是相識一場的謊言很有可能被當場戳破,因此他只問了這件事的情況就想著告別: 不打擾姜小姐了。
姜小姐看出他的心思,在他開口告別前喚道: “崔郎。”
陳子輕暫時壓下走人的想法,客客氣氣道: 不知姜小姐有何吩咐。
姜小姐再次被他的態度傷到了,她知道他常在她的閣樓外面逛,她也知道他想接到從牆裡飛出來的紙鳶。
但紙鳶只在牆內飛,一要去牆外便被她拉了回來。
姜小姐平息情緒接受命運: 家裡已經為我定了一門親事,我會在朱明時節乘船前往遂城。陳子輕不清楚遂城是什麼地方,遠嗎?
【在南方,很遠。】
陳子輕說: “那麼遠啊。”
“是我為自己挑的。”姜小姐一瞬不瞬地直視著他,語調輕慢地提出自己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