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陳子輕匆匆忙忙地去見陸與庭,半道就和他打了個照面,他坐在輪椅上面,除了臉孔慘白,其他瞧不出什麼不適的地方。
陸與庭在他走近時,握住他的手說:“老婆,怎麼我睡個覺就到這兒來了。”
陳子輕嘆氣:“你入夢了。”
“入就入了,有什麼大不了的。”陸與庭親他指尖,“你怕我醒不來。”
陳子輕動了動嘴唇:“其實我知道你不會醒不來,可我還是怕。”
陸與庭眼瞼一紅:“老婆……”
“咳。”
氛圍正感人也正黏稠的時候,白管家很不合時宜地出現,領命邀他們留下來過夜。
陳子輕答應了下來。
白管家帶他們去客房,臨走前提了一句:“陳先生,您的三個朋友也都在各自的客房歇下了。”
話落就體貼地帶上門離去。
陳子輕瞪著門。
陸與庭看他:“三個朋友?”
陳子輕揉了揉瞪酸了的眼睛:“就他們三。”
陸與庭不快不慢地問:“他們陪你過來的?”
陳子輕彎腰和他對視,坦白道:“薩澤爾開的飛行器。”
陸與庭眼眸低垂:“哦。”
陳子輕咬了下嘴巴里的軟肉,陸與庭小時候就會用這個字讓人被堵得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
“輕輕,你欠人情了,怎麼辦。”陸與庭眉頭皺起來,多困擾一般,“我們是不是要請他吃頓飯?”
“不止他,還有另外兩位,畢竟他
們三個在送你老公來白家的路上共處一個機艙,和你的距離不會超過一米,他們全程都承受著電擊的痛苦,尤其是薩澤爾,還要保持飛行速度,多不容易。”陸與庭沉思,“這頓飯看來不吃是不行了。”
陳子輕頭皮一緊,還吃啊,不吃了吧!誰愛吃誰吃!
“他說,薩澤爾說這不算人情。”
“他說?”陸與庭點點頭,“他說的話,你信了,當真了是嗎。”
少年人看起來憂愁極了:“輕輕,你這樣,我會很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我擔心你被人騙走洗腦,忘記回家的路,忘記你有個老公。”
陳子輕摸他的臉:“那你就別讓我一個人出門唄,我去哪你都跟著不就好了。”
陸與庭愣住。
陳子輕推他去床那邊。
陸與庭幽幽地嘆息:“我的愛不是枷鎖,也不是繩子,你是自由的。”
輪椅停下來,陳子輕從後方繞到他身前,兩隻手捧著他的腦袋,揉著他的耳朵讓他仰起頭,一言不發地看他。
陸與庭慢慢地笑起來:“怎麼這麼看你老公,把他看得臉都紅了。”
陳子輕突兀地問道:“陸與庭,你以後還會進入夢魘嗎?”
陸與庭一頓:“不會了。”
陳子輕馬上就追問:“真的嗎,你能做到?”
陸與庭給他承諾:“嗯,能做到,不騙你。”
陳子輕精神高度緊張,這一放鬆就很疲勞,他在別人家裡的床上沾枕頭就睡著了。
陸與庭卻是沒有睡意,他修長的四肢蜷縮,唇輕輕蹭著身邊人脖頸皮肉。
沒人知道他從時空艙裡醒來,得知他老婆進他滯留的時空找他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心境。
陸與庭雙眼潮溼,眼裡落下淚來,他把眼淚抹掉,紅著眼靜靜地享受被陳子輕的味道包裹。
還是想哭。
沒老婆的時候哭,有老婆的時候也哭。
於是陸與庭就開始哭,他無聲無息地哭了片刻,心口情緒依舊脹得很滿。
陸與庭冷著臉,一點點地舔掉淌在陳子輕脖子裡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