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相比較接下來的路寧願走進死亡。
他們擁抱了北地的仁慈,感激苦寒之地留下這樣的樂土。
祝寧也曾想要進入樂土,但這片冰花叢不知道這次來的是什麼樣的客人,也不清楚祝寧的經歷,又遭遇了什麼痛苦。
祝寧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認知,她並沒有資格這樣輕易死去。
那對她來說太簡單了。
一路走來死了太多人,她不能接受自己如此軟弱,有一天仇恨也可以救人,就像現在。
於是祝寧轉身離開了,密密麻麻的冰花抖動著,目送她獨自離去,它們擁有某種意識,汙染物都有自己的思維,冰花有一套自己的邏輯讀懂這個世界。
祝寧的背影慢慢遠去,身邊一個人都沒有,恰如大多數進入北地的調查員一樣,不論他們進來之前到底做了多麼周密的計劃,不論他們跟隊友之間多麼有默契,不論他們做了什麼來防止走散。
那些舉動毫無意義,最後人類都會走散,走到這裡都如此孤獨。
人類文明裡書寫了很多關於天堂的部分,不同文化的表達方式不同,但這處花叢應該很符合人類的想象。
人不管犯了什麼罪孽,又獲得多少福報,終究會一個人來到這兒來面對靈魂的拷問。
沒有人可以幫你,沒有人可以陪伴。
冰花叢已經看過太多孤獨的旅人,這麼多年來,只有一支隊伍是例外,北調沙鶴隊。
北調多年培養最優秀的一支調查隊,內部異能搭配完善,要經過最嚴苛的選拔才能加入,也只有最強的隊伍才能來北地開路,對當時的調查員來說,進入沙鶴隊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
隊長名叫易靈鶴,她帶隊進入北地,遇到了五感全失的危機,最初隊員也走散了,但易靈鶴能找到部分丟失的隊友。
微風拂過之間,冰花彷彿打破了時空的界限,就在祝寧站過的位置,當年這裡也站著易靈鶴高挑的身影。
易靈鶴其中一個異能是靈視,傳聞中她能“看到”人的“靈魂”。
有幾個隊友選擇了死亡,冰花沒那麼下作,誘導人類自殺,而是隊友自願的。
易靈鶴來為他們送行,不嘲笑也不看輕,而是尊重他們的選擇,北調的訓練已經足夠嚴酷了,他們像是被訓練的工作犬一樣活著,一生只為了帶回資訊。
這些調查員這輩子都沒享受過什麼福,更別說永恆的安寧。
調查員為了人類獲得更多資訊才進入北地,為了探索北方之外還有什麼,他們要麼睡不著覺,如果睡著了也在睡夢中不安,因為帶不回資訊而苦惱焦慮。
現在北地給了一個最好的終結方式。
她的隊友明知前路是死亡,依然向前走,這也是一種勇氣,於是死亡如約降臨。
易靈鶴看到隊友的靈魂被冰刺戳破,永遠留在冰花內部,調查員終於閉上了眼,一輩子的苦難結束了。
但易靈鶴接下來還要繼續走下去,因為她是自私的,她知道這條道路的盡頭不是為了調查資訊,是為了穿越極北之地,每一個隊員都是精心挑選,都是為了應對北地的危機,包括他們尊敬的隊長在內。
她獨自一人揹負著這個沉重的訊息,就像是揹負了愧疚的十字架。
可能這是一種懲罰方式,其他人都看不見的情況下,只有她還能“看見”。
人被剝奪了五感之後,相當於靈魂失去了跟軀殼之間的聯絡,像個孤獨的靈魂漂浮在雪地上,而易靈鶴的世界裡本來就只有靈魂。
靈視讓易靈鶴擁有了“第六感”,她不依賴其他感官,更相信自己的,於是她照顧著剩下的隊員。
裴書當時窩在冰雪叢下,那張臉更年輕,滿臉茫然,他身上的火焰一明一暗,拳頭緊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