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祝寧被帶進了單獨的場地,他們連真正的比賽都不看了,就去看一個八歲小孩兒打槍,說出去都有點神經病。
祝寧觀察場地,鬍子男不算多難為她,確實就是十米固定靶,要是給移動靶會被人罵死,欺負小孩兒算什麼本事。
但那天給她移動靶也能打,把她扔進模擬賽場也能打,她必須打。
這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比賽,在她原本的世界,她為了一場國際賽事準備了很多很多年,結果喪屍來了。
現在她重新獲得了證明自己的機會,這就是她的國際賽。
祝寧剛從紅房子逃出來,她才知道自己一直在跟“鬼”生活,自己一直以來的好朋友原來是“鬼”。
她內心正經歷巨大震盪,她現在特想哭,像個真正的八歲小孩兒一樣哭,老楊說的對,紅房子不對勁兒。
她逃離紅房子,第一反應是去找老楊,她太想老楊了,那是唯一對她好的人。
但接下來祝寧硬生生制止了自己,她不想再讓老楊為難了。
她是老楊的拖油瓶,沒有送出去的拖油瓶自己跑回去的道理。
老楊已經在委託收養合同上籤了字,她們不能再見面。
所以這次祝寧不再被人送來送去,她想選擇一條自己的路來走,這條路的終點是好是壞她都認。
祝寧拿起槍,她的手被凍得通紅,正常來說會有點抖,但她一直很冷靜,這是唯一的機會。
跟她之前打過的比賽相比不算什麼,觀眾只有八個人而已。
祝寧瞄準靶子,手指扣住扳機調整呼吸。
這具身體沒有經過訓練,她的肌肉強度很差,這對祝寧來說同樣是一種考驗,相當於她要用最差的身體打出一個王炸局。
頭上的白雪融化了,打溼了她的頭髮,讓她看上去像是一條溼漉漉的喪家犬。
旁邊有人打哈欠,有人不耐煩,雖然沒說話,但她知道大概是在想她能不能行。
砰——!
祝寧扣動了扳機,那一刻她什麼都沒想,一旦動手她就不會想。
“十環。”旁邊有人驚訝念出成績。
沈慄本來只是想試一下祝寧,看她打出第一個十環就想叫停,已經能證明了。
“行了。”沈慄說:“可以了,很厲害。”
但祝寧當做沒聽見一樣,她開了第二槍,同樣是十環。
沈慄一下就明白了,祝寧開槍是發洩,她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兒,壓力太大,積壓的怒意讓人喘不過氣,這樣可以讓她放鬆。
可惜沈慄想不通有什麼事兒能把人逼成這樣。
一時間周圍人都沒人說話,只有持續不斷的開槍聲。
祝寧的手發僵,本來手指就被凍傷,打完槍之後扣著的食指反應不過來,非常僵硬,她聽到成績毫無反應,一直重複一個動作。
這項技能在每個世界都在保她的命,這是她賴以生存的本事。
她有時候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只要還在射擊就感覺這世界好像沒那麼糟糕,長久訓練讓她形成了條件反射,一切都還有機會。
她聽到最後一個十環放下槍,曲起的手指繞不過彎兒。
一直到這個時候她的手才開始發抖,彷彿已經度過了最艱難痛苦的部分,人高度緊繃著的時候不會發抖,劫後餘生時才會想起來。
訓練室很安靜,所有人都沉默了。
最後是鬍子男走到祝寧對面,他沒有再把祝寧當做一個小女孩兒來看待,他蹲下來,跟祝寧對視。
他伸出手,“歡迎來到火種俱樂部。”
祝寧很淡定地握住了對方寬大的手掌,好像他倆真的平起平坐一樣。
沈星喬在旁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