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團聚之後,私下單獨相對,話題都是漫無邊際,他會跟她提一提在外一些有趣的見聞,她與他說的,大多是幾個孩子的趣事。關乎長子的事情,她從不曾提及。
老夫老妻了,經了這一場離別,反倒讓她再不會與他計較什麼。
看明白了,他與她本不是一路人,只是在浮生中一個岔道口相逢,同一屋簷下相伴多年,謀求的卻從來不同。
他在意過的,已放下的,與她沒多大關係。
她許多年最在意的只有兩個兒子,為了他們,能夠做任何事。
為何如此?大抵是結緣時不是兩情相悅,甚至於,他們根本就不曾奢望過良辰美景。
娶妻之於他,是結兩姓之好,是為家族綿延子嗣。
嫁人之於她,是結兩姓之好,是為著孃家做出賢良淑德的面目,好生撫養子嗣,讓他們成為自己下半生的依靠。
她這一生,能打擊到她,讓她失去理智的人,應該只有兩個兒子。
何其有幸,兩個孩子一直孝順,從不讓她失望,帶給她的總是超出期許。
。
初十當天,程清遠才聽說天賜去年就已習武的事,在自己的小書房裡,沒好氣地看著程詢,“天賜才多大?這麼早就摔摔打打,你倒是捨得。”
“這可不是我的主張。”程詢道,“是天賜自己的意思,我只是幫他請了個很不錯的師傅。”停一停,笑,“誰讓您不在家?要是在家,孩子的事兒,輪不到我管。”
程清遠斜睇他一眼,岔開話題:“我說過的兩位高人,一位是章天師,修為自是不必說。皇上一直想親眼見見,我既然遇見,當然要請他到京城一遊。另一位嚴道人,雖然名不見經傳,卻是章天師多年的至交,醫術甚是高明。你得空拿著我的名帖,去護國寺見見他,要是覺著還行,就帶他去柳府一趟,給那父子兩個把把脈,開個方子。再有,你的至交若是有落下病根兒的,不妨也請他去看看。”
程詢動容,“明日我就去拜訪。”
程清遠頷首,“沒事了。”
程詢起身,走到門口,又溜達回去,“爹,您不會再離家遠遊了吧?”
“……說不準。”
“說不準?”程詢想一想,笑,“再出門也行,帶上修衡、天賜。倆小子總盼著出去開眼界,跟著您,我放心。”父親回來之後,心境平和亦蒼老了很多,他索性有事沒事就故意逗他。
程清遠嘴角一抽,趕蒼蠅似的擺手,“出去出去。看到你就腦仁兒疼。”
程詢卻不挪步,“我又怎麼招惹您了?”
程清遠無聲地嘆了口氣,“你在南邊,鬧出那麼大的陣仗,聽著都要捏一把汗。但是,做得對。”停一停,皺了皺眉,說反話,“往後,你繼續照那勢頭在朝堂行走,動不動就把安危豁出去。挺好。”
程詢笑出聲來,“那可不成,不等我玩兒命,我娘就得跟我拼命。”
程清遠牽了牽唇,深凝了他一眼,“知道就好。去忙吧。”
程詢這才稱是出門。
百官上朝之前,程詢拜訪兩次嚴道人之後,把人帶到柳府,為柳閣老、柳夫人和柳元逸把脈。
嚴道人開了方子,與柳閣老約定,每過半個月過來看看療效,適當地調整方子。
柳閣老滿口應下,派人去抓藥。
程詢卻讓父子兩個等他回來再命人煎藥,把三個方子謄錄一份,帶去太醫院,請相熟的幾位太醫看看方子。
幾位太醫雖然開不出最高明的方子,但是看過分析之後,卻能得出柳家遇到了聖手的結論。
程詢這才放下心來,道謝後回了柳府,讓他們放心服藥。
柳閣老問明原委,笑得不輕,“你年紀輕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