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三差五就傳程詢或唐栩進宮。
程詢在吏部很輕鬆,起初是想跟以前一樣,從緩打理公務。皇帝還不知道這種人才?時不時壓著他上午把一天的事情辦完,下午來宮裡,君臣兩個下下棋、說說話。
至於唐栩,每日申時前後處理完公務,皇帝便讓他隔三差五申時進宮,戌時前後回府。
一來二去的,兩個臣子與他熟稔起來,不當著別的官員的面兒,便如他所願,隨意很多。
趕上君臣三個都比較空閒的時候最好,能坐在一起天南地北地敘談很久。一些軍國大事,往往就在談笑間尋到最相宜的策略。
有這種自己賞識又很投緣的年輕臣子就是好,比起瞅著內閣吵架半天沒個結果,他如今只會選擇跟這兩個人愜意、自在的君臣敘話。
不是看低內閣,真不是。登基之前到如今,都把內閣的人當做師長一般敬著。內閣逢事就要爭執甚至爭吵一番,他亦從來都覺得很好,那些人吵得越兇,他能聽出的門道越多。
近來儘量減少與內閣議事,是因為心寒了,擔心先帝當初看走了眼,給他留下了一個壞到根底的內閣,不定何時便有人現原形,成為第二個楊閣老。
整個內閣,他眼下能真正信任、倚重的人,只有一個柳閣老。
已經如此,他還跟內閣議什麼事?要緊的事,問問柳閣老的想法就行,不謀而合的話,他就繼續用鐵腕手法拍板決定;意見相左的話,就找年輕一輩的臣子說說,聽聽他們的看法,這亦是柳閣老希望他可以做到的。
柳閣老這人真是沒得說,何時都清醒自持、公私分明,骨肉分離時,付出了全部的心力去做自己該做的;回到朝堂了,心裡看得最重的,是軍國大事。
他這邊本就賞識的人,亦是柳閣老反覆舉薦過的。
除了近期常來宮裡的兩個人,他心裡覺得很親的人是黎兆先。那廝私底下是不著調,但早在他做皇子的時候便與他投緣,自年少時到如今,兩個人時常相互幫襯。
而到了如今,壓在黎兆先肩頭上的是親情的重擔:母親、岳父身子骨都不大好,要兩頭照顧、主持大局。
這世間,比起大多數人,有些人就是那麼不走運。
有宮人來通稟,說後宮兩位娘娘來給皇上請安。
劉允眼含希冀地看著皇帝。沒臣子一起下棋,有宮裡的鶯鶯燕燕作陪,不也很好麼。
皇帝卻道:“讓她們回去。”
宮人稱是而去。
劉允暗暗嘆一口氣。孝誠皇后殯天已久,皇帝卻一直不對勁:不選妃,不召嬪妃侍寢,每日歇在御書房。倒也不虧待嬪妃,陸續給她們晉升了位分,讓內務府好生照顧她們的衣食起居。
皇帝其實是還沒緩過勁兒來,後宮裡的事,別說提不起興致,根本就是一想就心煩意亂。
想到孝誠,他就不自主地想起景家,想到了兩廣那邊,吩咐劉允:“傳蔚濱。朕有事吩咐他。”
與唐栩、程詢閒談時,兩個人都曾委婉地表示過對那邊的擔憂:景鴻翼在那邊的年月已久,必定將兩廣弄成了爛攤子,倭寇上岸擾民甚至燒殺劫掠的事偶有發生。新上任的兩廣總督陸放,就算再精明強悍,接手之後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擺平內憂外患——那邊那麼多貪官汙吏,不會顧及民生疾苦,在意的只有自己的得失,所思所想,定是儘快將陸放趕走,盼著朝廷給他們派一個合他們心意的總督。
想得美。
是時候懲戒貪官汙吏了。
.
程家給天賜辦的洗三禮,只請了實心實意來往的親友,如廖家、蔣家、唐家、黎家等等。
一眾來客都體諒怡君尚需將養,大多都只是說笑片刻,就轉到正屋的廳堂,與她特別親近的人,則少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