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時。
第二道題,是李清照的《如夢令》: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
《春江晚景》有珠玉在前,《如夢令》取後兩句作圖便可——看起來都非難題。但是,有珠玉在前的,她反倒想不出更好的畫面,至於溪亭日暮,難處是佈局。
怡君斟酌片刻,選了第二題。
程詢一笑,“桌上的畫譜,你仔細看看。”
怡君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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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給廖碧君診脈,開了個清心去火的方子。
小廝按方子抓藥回來,廖大太太吩咐紫雲去煎藥:“仔細些,讓她快些好起來。”
紫雲瞧著大太太那個不耐煩的樣子,心裡也跟著不耐煩起來,想著兩位小姐真是命苦,怎麼攤上了這樣一個娘?面上卻是不敢流露分毫,脆生生稱是,轉去小廚房煎藥。
廖大太太撩簾子走進寢室,忍著火氣道:“做半日樣子就起來吧,省得老爺問起來,我沒法兒回話。”
“……”廖碧君倚著床頭,望著半掩的水紅色床帳,不吱聲。
廖大太太走到床前,伸手戳著長女的臉頰,“你這是唱哪出呢?昨日到底是誰氣著了誰?”
廖碧君垂了眼瞼,不為所動。
“……真是喪氣!”廖大太太瞪了她一會兒,甩一甩帕子,走了。
廖碧君轉頭望一眼晃動的門簾子,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再緩緩籲出。
她只是想躲三兩日的清閒,好生想想商陸與自己的來日。
旁觀者清。她知道,在怡君、紫雲、阿初眼裡,商陸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只為著去程府,便能把她晾在一旁。
單這一節,的確已讓她顏面掃地。
可就算這樣,她仍是理解他的。
她知道,今秋的名落孫山,於他是莫大的打擊。那樣在乎功名,今日得了進入高門拜望名士的機會,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
他沒錯。
可她又有什麼過錯?
上次道別時,他算是把話挑明瞭。
可憐她為了昨日的相見,歡喜得整夜未眠,生出了百般憧憬,事實卻是冷水澆頭。
到這上下,他都不曾派書童來給她傳句話。
那麼,相識那麼久,對於他來說,她到底算什麼?
怎麼想都憋悶得厲害。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情平復後,她還是要去程府上學。憑什麼不去呢?憑什麼要躲著他?又不是她虧欠他。
早間,怡君問她:“姐姐,那個人到底有多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