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是不是還想保住睿王,局面都已無從控制。經由內閣再送到他手裡的睿王罪證,他若不給出個說法,內閣中一心輔佐太子的人便會將這些事宣揚得天下皆知。
皇上在寢殿思忖整日,至黃昏下旨,一世囚禁睿王。之後除了服侍自己多年的宮人,誰也不見,朝政交由太子。
睿王從送親途中私自回京落到淮南王手裡,再到如今這些板上釘釘的謀逆大罪,早已經讓皇上應接不暇。太子、臣子都沒給他緩口氣從頭到尾細細思量慢慢詢問的時間,這一陣除了生氣就是心寒。
皇上料想的到,這樣的結果,並不能讓太子滿意。太子希望他親自下旨,逐步重整朝堂格局——這個惡人,該由他來做。
他想,但他已有心無力,不認為自己能在最壞的情緒下處理諸事。
他最心寒最憂心的事情,是睿王與西夏皇長子互通書信一事,這不能不讓他懷疑,連三公主與西夏順王的婚事,都是睿王促成的。
假若三公主是皇后、睿王的傀儡,到了西夏之後,與那邊的皇室中人圖謀不軌,來日必會掀起兩國之間的腥風血雨。
那個兒子,簡直要不得,覬覦皇位,不擇手段,不顧蒼生安危。
他承認,自己有過錯,早就懷疑皇后與睿王不安分,卻未曾無情打壓。那些年是真的在太子與睿王之間猶豫過,拿不準到底哪一個適合繼承大統。就這樣,使得皇后、睿王的羽翼越來越豐滿,使得太子的地位愈發舉步維艱。
後來自然是認可了太子,知道那個兒子能進能退,尤其看人的眼光很精準,用的或想用的人沒有一個是庸才。
是因此,很多麻煩,他這做父親的沒能幫他擺平——太后在世的時候,他幫不了;太后故去之後,太子有了襲朗、吏部尚書等得力之人,他不需幫。
說到底,皇室爭端,不論他在不在世,都是太子遲早要面對的,總要經過一番腥風血雨或是暗流湧動,才能握緊皇權。
他沒料到的是,局面會走到這般情形。
到底是低估了睿王的惡毒、狠毒、野心,險些走至父子相殘、手足相殘的地步。
他如何面對太子?又如何面對朝臣?
一切禍事因他而起,無人敢說,亦無人不知。
這真是能要人命的沮喪、憤怒。
囚禁睿王之後,太子先親自處理了徐迅及部分人等考場舞弊一案,這些人永不錄用。
隨即,矛頭直指周家:國舅爺周汝德及周夫人打著皇后的幌子,盡做些有損天家顏面的齷齪事,予革職奪爵的懲處。
再就是蔣家,蔣家近幾年與睿王過從甚密,睿王獲罪,蔣家難逃干係——護國公革職,再不敘用。
有罰就有賞。
經查證,榜眼、探花等人與舞弊案無牽扯,名次逐一上調,徐迅所受封賞轉賜榜眼陳嘉興。
蔣修染與監察御史、吏科給事中揭露舞弊案有功,各賞半年俸祿。
此外,襲朗與蔣修染之前奉旨擬定用兵方案,而今前方捷報頻傳,固然是將士驍勇,亦有他們二人的一份功勞,是以,封蔣修染臨江侯,賞襲朗淮安侯爵。
太子比誰都清楚,到了這一日,是自己與襲朗、吏部尚書縝密部署默契配合才有的局面。不可或缺的,還有蔣修染及其同僚幕僚幾次時輕時重地給睿王拆臺。蔣修染的立場,不論於公於私,都已表明。
襲、蔣二人,得其一便能高枕無憂,更何況如今二人皆可得。而最叫人心安的,是這兩人在軍政上從來沒有一條心的時候,那是天性所致,永無默契的可能。
上位者最需要的,不過是這樣的左膀右臂。所以在局面稍稍明朗的時候,定要予以嘉獎。
自是清楚二人的性情,不肯要這樣的獎賞。但他們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