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目光冷森森地在江素馨臉上刮過,微揚了聲音:“來人!”
“是。”幾名丫鬟齊齊應聲。
“把這個孽障關起來!”大老爺抬手指著江素馨,“給她備下白綾、匕首、鶴頂紅——她想死就讓她死。若是肯安生度日,你們便好生服侍著,直到她出嫁之日!”
到了這地步,話已說盡。
江素馨當然不會自盡,回房哭鬧了一通,便一直呆呆地坐在窗前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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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炤寧估摸著大老爺午睡醒了,帶上紅蘺謄錄好的卷宗,去了正房交給他過目。
大老爺凝神看了一遍,神色有片刻的驚疑不定,“是從哪裡得來的?”
炤寧便如實說了,又道:“越霖哥那邊,還沒知會。這件事,我覺得應該由您定奪。”
這是炤寧第一次設身處地地為他考慮。大老爺滿意地一笑,“你放心,我會好生處理卷宗相關的幾件事,並且,”他稍稍遲疑,對炤寧交了底,“有些事情,前些年已經防患於未然,蔣家鬧不出亂子。”
“我猜就是這樣。”炤寧笑盈盈地道,“您不可能被誰拿捏住。”
大老爺才不接這頂高帽子,“失算的時候也不少啊。”
炤寧笑意更濃,“那是您懶得與我計較。真給我設絆子的話,我這會兒哪兒還能坐在這兒。”
大老爺終是笑出來,“數你會說話,怪不得你三叔總是人前人後地誇你。”
炤寧取出一塊玉佩,“是安國公世子遺落在狀元樓的。這會兒我才想起來,留在手裡也不知有何用處,還是交給您處理吧。”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有何用,只是不想再越過他難為方家罷了。大老爺又鬆了一口氣,最怕的不過是她處處防賊似的防著她,最高興的莫過於今日這類的事情多多益善。之後,他問起蔣家兩個莫名其妙失蹤的人,“你可知他們的下落?”
炤寧也不瞞他,把師庭逸做過的事情實言相告,自然,言辭很是委婉,不帶立場。
大老爺放下心來。什麼事要是鬧出人命的話,若是被人尋到把柄,後患無窮。燕王的理由冠冕堂皇,待到晉王回京時,略過那兩個人不提便可。
炤寧沒久坐,又閒話幾句便告辭,提都沒提江素馨的事情。
大老爺琢磨了一陣子正事,心思轉到江素馨的婚事上。
把那個不成器的丫頭嫁到何處合適呢?
他說已經給她定下親事,只是讓她認命的一句說辭罷了,還沒選定人家。
看這情形,最好是選一個離京城不近不遠的地方,讓她嫁個地方官的子嗣。
在京城是萬萬不可。
她要是一根兒筋不死心,好高騖遠地盯住燕王府……誰的日子都沒法兒過了。
這次要是捨不得孩子,往後那孩子只會變成一頭狼。
況且,地方上的人根本不清楚她“生病”很久的事,京城裡的人要是留意這些事明裡暗裡戳她脊樑骨的話,她對他只能是更加痛恨。
嫁到地方上,是下嫁,但是離孃家遠,她總會有所收斂,不敢恣意行事。
就這麼定了。
大老爺起身踱步出門。他得去書房,看看具體有哪些地方官的家眷專程前來京城滯留,意在與江家結親。
三日後,江素馨的親事定下來,男方是保定知府次子。
江素馨幾日食不下咽,真的病倒了。
要到這時候,大老爺才抽空去了松鶴堂一趟。
太夫人鬢角已經有了霜白顏色。
大老爺將炤寧拿給自己的卷宗輕輕放到太夫人面前,言語簡練地說了由來,“看看吧。看看您心心念唸的孃家,想要用怎樣的手段對付您的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