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公沉默良久,半晌無力地嘆息一聲,喚來小廝,吩咐幾句。
小廝匆匆而去,過了一陣子,將幾份卷宗送回來。
榮國公將東西交給師庭逸,“還望殿下守諾。若是犬子前程不明,那麼……”他陰測測的一笑,“人若是沒了指望,不定會做出怎樣的事。”
“明白。”師庭逸頷首一笑,繼而起身。
炤寧隨之站起來,“告辭。”
往外走的時候,師庭逸把手裡的東西交給她,道:“便是他沒有全部交出也無妨,有了線索,別的事便容易著手。”這事情是她提及,他只是閒來無事幫個忙。
“知道。”上馬車之前,炤寧道,“我直接回府。出來太久不合適。”
師庭逸給了她一個溫柔的笑,“嗯。”
炤寧回到玲瓏閣,吉祥興高采烈地迎出來,圍著她轉了好幾圈兒,隨後立起身形,扒著她的衣裙,要她抱的意思。
“我們吉祥想我了?”炤寧把手裡的卷宗交給紅蘺,將它抱起來,撫著懷裡那圓圓的頭、肥肥的身形,徑自去往小書房。
在大畫案後落座,炤寧和吉祥膩了一會兒,凝神閱讀帶回來的卷宗。
卷宗上所記載的,是蔣家涉及過的幾宗大案——蔣家大老爺貶職外放之前,在刑部行走。他曾利用職務之便,在刑部尚書與罪犯之間斡旋。其中兩件案子的罪犯,與蔣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蔣家大老爺設法將罪犯子嗣搭救,另行安置。
這種行徑若是深究,蔣家輕則被逐出官場永不敘用,重則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讓炤寧分外注意的是,卷宗上有幾處指出,哪年哪月哪日,他或髮妻曾到江府,與江家人敘話多時。
與江家人敘話,說了什麼?若與案情無關,何必單獨指出?
這些如果有一日上交朝廷,蔣大老爺少不得會針對這幾點做足文章。
原來,他們早就下了狠心,打定主意破釜沉舟——如果重振門楣註定無望,他們寧可讓榮國公用這些作為把柄,讓江府陪他們一同落難。
他們恨江家,也在情理之中——興許他們這些年都覺得委屈憤懣,這些年都在憎恨江家不顧姻親的情分,讓他們陷入漂泊艱辛的歲月。
可是,蔣家怎麼會這樣信任榮國公呢?
這一點,炤寧思忖大半晌,也理不出個頭緒。
隨後才覺出自己是瞎耽擱功夫——她對蔣家根本算是一無所知,好像是幾歲的時候吧,那家人便離開了京城。
要是想弄清原委,少不得請韓越霖把蔣家一切訊息整理出來。
但是?這重要麼?
炤寧不大確定,索性暫且將這件事情放下。韓越霖的日子真不清閒,自己還是少給他找事的好。
紅蘺笑盈盈走進來,手裡端著的托盤中一個荷葉碧玉盤,盤中放著鮮紅的櫻桃,“燕王殿下命人送來了一筐櫻桃,各房都能分一些,咱們這兒自是多一些。”
“是嗎?”炤寧心念一轉,知道他是留意到了自己在榮國公那兒吃櫻桃的一幕,不由莞爾一笑。
“應該是宮裡頭賞下來的,”紅蘺把盤子放到炤寧手邊,“比尋常買到的好吃。”
“一起吃。”炤寧指了指一旁的座椅。
“好啊。”
一直窩在炤寧懷裡玩兒衣角的吉祥精神起來,立起身形,前爪扒到桌沿上,之後發力,勉勉強強站到了桌案上。
紅蘺笑著搖頭,“明日起得讓它多活動活動筋骨。”
吉祥不理她,隻眼巴巴地看著炤寧手裡的櫻桃。
“你一定不愛吃這個。”對於水果,吉祥只吃甜甜的桔子瓣和葡萄珠,並且吃完就一副上當的沮喪表情。炤寧雖是這麼說著,還是把一顆櫻桃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