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隔壁的視訊通話也並非全都是順暢的。
在觀察室藉著隔壁透過來的光線,磕磕絆絆勉強做筆記的林恆,也很快注意到了這點。
自從他來了之後,見到的投影畫面一直是穩定的,但是任教授卻並非是一直能保持思維清晰的狀態。
如果是專業類的問題,任教授回覆的都很迅速有條理,時而會訓斥一下他的學生,時而會跟段教授激烈討論。
可在談話涉及到其他方面,比如他家人朋友之類的生活話題,任教授就需要很久來反應。
最開始段銘還以為是訊號不好。
彼時他們剛剛結束一個階段的討論,段銘閒聊一樣提起兩人求學時的經歷,卻發現任禮半天沒有搭話。
段銘抬頭一看,對方面上一片茫然呆呆的看著他的方向,似乎是忘了些什麼。
“老任?累了?”
對方卻仍然沒有說話,只皺眉看向他,搖了搖頭。
段銘試探的又問了點關於任禮教課時的趣事,任教授這次是有反應了,卻也只是針對課程內容聊了兩句。
段銘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默默的捶了下桌子。
齊景璿一直埋頭整理資料,聽到這卻也反應過來了,顫聲問道,“老師,您還記得師孃麼?”
“當然啊……誰?”任老的動作再次定住,一絲疑惑爬上眉間。
齊景璿埋頭抹了一把臉,沒再吱聲。
他怕哭出來。
他低著頭紅著眼眶,扣著手裡草紙的邊角,低聲說:“沒誰,老師,我們繼續吧,我還有個點不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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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清晨,段銘的疲憊已經肉眼可見,助理扶著他先去休息,留下齊景璿繼續整理鋪了一桌的資料。
按上級的安排,齊景璿將要和其他幾個老教授一起,接下任禮之前負責的專案。
他不是跟在老師身邊最久的學生,但他是學的最紮實的一位,當然是義不容辭擔下責任。
林恆趴在桌子上,也記了不少東西,雖說聽不懂太多,但是態度十分之認真。
恍惚中他聽到隔壁傳來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
老師,師弟……俞海良被帶走了,據說是終身監禁。
我也算是報了仇呢,真恨不得能親自動手。
老師,你記得半年前他剛結婚那會兒不,你還去了婚宴現場,就是他娶那個女孩,據說祖上是櫻花國的。
得是好幾代之前了吧……你說她在龍國吃飽穿暖的……真不是東西。
老師,下次選學生,一定要選道心堅定的啊……
老師,你答應要連我弟弟一起帶到博士畢業的,他才大一呢,不過學習挺好的,比我好,入學拿的國家級獎學金……
老師,你有想和家人說的麼,我幫你開個影片吧。
齊景璿的聲音漸漸開始哽咽,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還是別了,我……恐怕已經記不清家人了……來吧,讓我們把這段設計完成。”任教授的聲音仍然是渾厚有力,卻顯得有些低落。
林恆恍惚中撐起頭,條件反射的抓起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
任老師的執念,恐怕只剩下未完成的研究專案了。
太陽終於升起,早上齊景璿還要趕回學校辦理手續,然後把之前任教授的相關資料整理帶回彬省,準備在軍科院繼續專案。
至於以後的安排……最近幾年恐怕他都要在這繼續研究了。
他這次跟老師的通話,收穫巨大。
新一代武器晶片的研究,也該快些提上日程了。
定要讓那些設計害了老師,妄圖卡住龍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