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樓頂樓最大的包間裡,一席玄衣的梁簡站在視窗眺望王城的方向,他的刀擱在一旁的桌子上。房間裡除了他還有葉白衣和陳文墨、陳文硯兩兄弟,閒秋進來替他們上了一壺茶就規矩地退出去。
陳如深開春後便回了川城,陳家兩兄弟受梁簡邀請留在王城,平日吃吃喝喝倒也不怎麼引人注目。
不夜樓的糕點十分可口,陳文硯一個人就吃了一大盤,看著梁簡一直往王城的方向看,他灌了一壺涼茶道:“梁簡,你確定傅坤真的會在今天動手?”
“不是我確定,而是他沒得選。”梁簡回頭看著屋子裡的陳家兄弟,笑道:“你們以為陛下都到了這個年歲為什麼還沒有子嗣?”
陳文墨神色一凜,陳文硯面露古怪之色,小聲道:“他是不是不行?”
“……”葉白衣瞥了陳文硯一眼,默默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他怕自己要被陳文硯的話哽到。
陳文墨扶額,沒有理會自己兄弟這與眾不同的思維,轉頭看向梁簡道:“你怎麼知道這事和傅坤有關?”
“我覺得奇怪就請葉白衣幫我查了一下,證據和證人今日就會送到陛下手上,傅坤不反抗就是滿門抄斬,他可從來都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和陳文墨說話就是方便,梁簡已經自覺忽略沒有反應過來的陳文硯。
自古以來死在權利鬥爭中的皇子皇孫不在少數,但還沒有誰敢膽大包天直接在皇上身上動手腳。
陳文墨面色凝重,怒道:“傅家好大的膽子,真是死不足惜。”
梁簡從窗邊走過來坐下,抽出自己的刀細細的端詳,道:“他原本是打算利用傅雲控制皇上,讓皇位成為囊中之物,沒想到大長公主沒有選傅雲,掌司更是不搭理他。他給李鈺下藥不想他有子嗣逼他選擇讓賢,可是沒想到憑空多出來爭寒。爭寒的存在讓傅坤的計劃繼續落空,他現在只有孤注一擲,不過這個決定也註定要落空。”
梁簡的聲音裡多了幾分戲謔的意味,陳文墨看著他笑的人畜無害忍不住打個寒顫:“他這輩子遇上你真是倒了大黴。不過,宮裡禁軍的首領是傅坤的人,那可是三千多人,而我們只有船上這幾百號人,打得過嗎?”
宮裡有禁軍三千,一旦傅坤逼宮,這三千人馬便會以他馬首是瞻。梁簡他們的手上只有東拼西湊起來的幾百人,沒有兵符指令調不動城內城外的駐軍。
“這的確是個問題,但並非沒有解決的辦法。傅坤逼宮只會帶走自己信任的人,朝中清流他們一時不可能控制住,等傅坤一行動,你就去借召集他們幫忙。我相信憑藉你爺爺的威名,你的話他們還是會信的。實在不行,我就只能在宮裡放把火了。”
梁簡一邊說著一邊抬頭去看陳文墨,其實要是算上能動用的暗處勢力,他手上能湊出來上千人。但這個人數以他如今的身份用起來是個很大的隱患,畢竟天子腳下不少官員家中的護衛加起來都不超過百人,他一個人就能調動千人,朝中官員知曉參他的奏摺只怕要堆積成山。
梁簡不能冒這個險,一來是不想日後梅爭寒難做,二來便是這些人手大部分來自聽音閣和王博揚的支援,嚴格來說算是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了,還是不要和朝政摻和起來比較好。
陳文墨被他說的嘴角一抽,道:“我盡力而為,你們多堅持一會兒就好。”
話雖如此,陳文墨心裡卻有些不確定,他一直都以為梁簡做好了準備,但到頭來卻只准備了一半,這種感覺太操心了。
梁簡和陳文墨的談話告一段落,屋子裡忽然就安靜下來,大家都在靜靜地等訊息。窗外光線昏暗下來,閒秋給他們送了一盞燈,屋子裡燭光搖曳。天色越來越暗,陳文硯被這個氛圍鬧的有點緊張,手心起了一層薄汗。湖上掛起一輪明月,湖面波光瀲灩。
梁簡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