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簡舉起自己的手,白皙的手指沒有多餘的贅肉,修長而骨節分明,青筋微顯。這是一雙可以拿筆作畫不沾鮮血的手,偏偏握的是殺人的刀,被鮮血塗紅,手心握刀留下的繭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梅爭寒有些心驚,再大的仇恨也不過頭點地,血債血償。雖然有些時候梁簡是過於狠辣,但他並非喪心病狂之徒,為什麼會對徐良川那麼狠?他不是說過徐良川是他的救命恩人嗎?這哪裡是對恩人的態度,這根本就是在對付血海深仇的敵人。
梅爭寒握住梁簡的手,將手舉到自己唇邊,親|吻他的手指,道:“為什麼要這樣對徐良川?你和他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過節。”
唇齒間的呼吸都噴在手上,梅爭寒問的認真,可這動作怎麼看都像是在調|情。坦白感情之後,梅爭寒更是無所顧忌,心裡怎麼想行動上便怎麼做。
梁簡想抽回手無果,抬眸對上梅爭寒帶笑的眼,無奈地笑了笑。他知道梅爭寒是怕他觸及往事傷心故意轉移他的注意力。滅門之仇不共戴天,梁簡當然不能輕易放下,但是告訴梅爭寒也無妨。
“徐良川與我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當年就是他帶人屠我緋雲山莊,收留我時知我報仇心切便有意把線索往另一個人身上引導,希望我們自相殘殺。”梁簡目光微閃,想起前世被愚弄的自己,自嘲道:“我年幼無知信了他的鬼話釀成大錯,好在紙包不住火,他也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時候。”
前世的自己已經為愚蠢付出代價,重來一世不是為了繼續助紂為虐。梁簡用幾個月的時間去接受謀劃,一點點更改城內的佈防,引誘黑烏鴉上當。他工於心計,殘忍無情,狠毒如蛇,為了一舉摧毀敵人可以無限潛伏。
他不需要別人來評判他做的對還是錯,他若不先下手為強,死的就是他。沒有命便什麼也沒有,留其名又有什麼意思。
可是面對赤子心誠的梅爭寒,梁簡又忍不住想要去問個對錯。世人的看法他不在乎,可他在乎梅爭寒。
真相往往出乎意料,梅爭寒想過二人之間有恩怨,卻沒料到這一出。他把梁簡的手握的更緊,對徐良川的同情都變成憤怒,只是他不明白,徐良川既然要殺梁簡又為什麼要救他。
梁簡看出他的困惑,臉上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道:“你應該聽葉晟唸叨過幾次血月傳說,徐良川就是因為這件事要我一族性命。那是個不詳的東西,想要得到它的人很多,但對它不屑一顧的人也很多。”
血月傳說梅爭寒有所耳聞,但一無所知。他心裡燃起一股無名怒火,蹙眉道:“就因為一樣不知真假的東西便大開殺戒,這個徐良川真該死,兄長為何不直接要他性命,還留他苟延殘喘。”
“因為我還需要他的性命來制約江城的局面,如今天下局勢並不樂觀,各地城主心懷鬼胎。江城靠近沿海,對外貿易往來頻繁,是個富饒之地。在很多人的眼中就是一塊肥肉,沒有徐良川的名字坐鎮,很快就會成為四方爭奪的獵物。每個人都想要擴大自己手上的權利,我也不例外。我逃出生天不是為了苟且偷生,我想要的遠比現在擁有的多。”
梁簡第一次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在梅爭寒的面前,他緊緊地盯著梅爭寒的眸子,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變化:“爭寒,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梁簡心裡有些忐忑,擔心自己說的太早,梅爭寒還不能接受。
不料梅爭寒驚詫之後大笑起來,道:“昔日與你在樵縣相遇聽你說官場之事時就覺得你話裡有話,如今算是走出一步。這條路危機重重,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我想知道兄長非走不可的理由。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天下?”
梁簡搖頭:“我是個俗人但也有不知天高地厚的時候,想用太平盛世做聘,萬里山河為禮,娶你為我枕邊人,生生世世不分離。”
第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