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縣太爺一死,衙門的蠱師就算和他終止交易,完全可以抽身離開,不在捲入這場渾水。可是他非但沒走,還步步緊逼,甚至不惜派出蟲人跟著殺手一起半途截殺。
再者,就算衙門要守著江盛雪抓梅爭寒,在江家外面埋伏就好,沒必要寸步不離的監守江盛雪。他們那樣明目張膽的守著,梅爭寒又不是傻子,會跑上去自投羅網。現在回想起來,衙門那個樣子,不像抓梅爭寒,倒像是防止江盛雪離開,要把她困死在縣城。
江盛雪一個孤女,衙門提防她作甚?亦或者,衙門或蠱師想從江盛雪身上得到什麼東西。但又恐懼梅爭寒的存在,不敢明搶,只好相互耗著。
江義給梅爭寒留下兩樣東西,那勢必也會給江盛雪留下其他東西。只不過江盛雪沒提,梅爭寒沒問,一般人想不到那麼深,自然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
能引人搶奪的東西不可能那麼簡單,梁簡眼神微眯,看向江盛雪的目光危險起來。
江盛雪一直有意迴避梁簡的目光,她垂著頭,神色憔悴,青絲垂在耳邊,有種美人弱柳扶風的病態美。她今夜和梁簡聊這些也算不上是心血來潮,只是心裡堵的慌。那個蠱師給她的感覺很不妙,她一想到白天那個場景,就頭皮發麻。
她是大夫,跟著江義見多了生離死別,也見多了鮮血死亡,可是那些和白天發生的完全不是一個概念。梁簡單方面的殺|戮讓她恐懼,可恐懼之後,是對追殺深深的後怕。她到底年幼,沒有江湖經驗,看過聽過都不如切身體會。
她第一次明白,這個江湖風雨飄搖,刀下亡魂說來就來。想要安穩度日,除非從漩渦中抽身。
可是她不能,起碼現在她不能從這個漩渦裡抽身,她還在這漩渦的最中心,沒辦法抽離。
“那些人還會繼續追殺我們嗎?”江盛雪沒有辦法回答梁簡的疑惑,比起為什麼,她更擔心以後。
對於江盛雪的避而不答,梁簡沒有繼續追問,他收回自己略帶壓迫性的眼神,慵散的靠著護欄道:“不用擔心,他們敢來我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不過是幾個小嘍嘍,梁簡還不放在心上。
江盛雪點點頭,臉色卻不見輕鬆,看起來還是很在意這件事。
梁簡想了想,心道也不怪江盛雪這個樣子,一姑娘家年紀輕輕就過上奔波流離的逃亡日子,心情鬱結在所難免。
“好了,別多想,快回去休息,我們明天說不定還要繼續趕路。”梁簡適當的寬慰江盛雪,催她去睡覺。
江盛雪抬頭看著他,抿唇不語,半晌才道:“你把手伸出來。”
“幹什麼?”梁簡嘴上不解的問著,行動上配合的伸出手。
江盛雪沒回答,而是探上樑簡的手腕給他號脈。梁簡疑惑的挑挑眉,心想這姑娘難道是想起他還是個病號,準備給他檢查一下在縣城受的內傷?
“白天那個蟲人朝你撲過來的時候你沒有躲,我是擔心你被他下蠱,不過看樣子他身上沒有攜帶蠱蟲,你沒中招。”江盛雪松開梁簡的手,解釋道:“閩國的蠱師其實很少會來滇西,除非是蠱師大會。蠱術從閩國流入滇西以後形成新的派系,在原來的基礎上有所改進。每年的蠱師大會,閩國才會來人和我們交流。我們的蠱術和他們本質上一樣,但發展上出現不同的分流。我們對閩國一些守舊的派系嗤之以鼻,閩國的人也對我們的改進看不上眼。縣太爺請的這個蠱師如果真的是閩國人,那他留下的目的定然不會那麼簡單。”
其實之前給梅爭寒解毒的時候,江盛雪就想給梁簡號脈檢查身體。不過被梁簡打斷,她一時就給忘了,回房的時候想起來她還想著算了。要不是梁簡剛才又唸叨讓她去睡覺,她說不定還是想不起來。
一提到蠱,江盛雪心裡的話匣子就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