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廆臉色剎白,兩支胳膊在不停的抖動。
這趙閻王實在太兇悍了。
衝上去的慕容鮮卑部落勇士不下百人,結果換來的是什麼?
什麼也沒有。
趙廣依舊是那個趙廣,唯一有區別的,就是白馬換成了紅馬。
“弈洛瑰,慕容部落剛剛在幽州站穩了腳跟,你這次南下,主要是增長下見識,切莫衝動折損了族中勇士。”
冷靜下來後,慕容廆終於想起父親慕容涉歸的叮囑。
瞧現在的情形,單靠慕容部落的力量,是絕不可能拿下趙廣的,甚至於讓他受點傷也沒有丁點的希望。
劉淵這個口口聲聲自稱“叔”的匈奴大單于,此時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躲著,看樣子是靠不上了。
“撤退!”這個念頭在慕容廆心中一浮現,就立即緊緊的纏住了他。
退吧!逃吧!
犯不著為了一個虛名,去和漢人拼死拼活的,要是五千人都交待在漳水了,他就沒臉回慕容部落了。
“我們走!”失去鬥志的慕容廆一個忽哨,身後的傳令胡卒鼓響鳴鏑,突入漢陣的胡騎立即如鳥獸四散,朝著不同的方向狂奔而逃。
胡人久在大草原上作戰,潰逃對於他們來說,是一門保命的必修課。
慕容廆並不擔心各部輕騎在突圍時會有多少損失,在他看來,只要能突出漢陣,以後還會有機會找回面子來,要是突不出去,那一切都完完。
胡人兇悍,但卻不擅搏命。
這與草原部落遊牧遷居的習性有關,牧民們對固定在一處放牧沒有什麼興趣,他們更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
有牧草的地方,就是合適的牧場。
而放牧牛羊馬兒,還需要有牧奴來做這些事情。
慕容部落並不是一個強大無比的族群,它們只是遼東郡一帶的土霸王,這兩年靠著南下打草谷,佔了漢人不少的便宜,這五千輕騎的家當對於慕容部落來說,是接近三分之一的兵員,要是全部折損在漳水這裡,慕容廆也就不用回去了。
慕容涉歸可不只慕容廆一個兒子。
慕容部落敗逃!
在另一處戰場,劉和的王帳軍、劉靈的匈奴雜胡軍與柳初的漢軍鬥了一個難解難分,柳初正當壯年,也是一個將領最為血氣方剛的年齡。
當年,在蒲阪渡口,老將柳隱被匈奴人偷襲,壯烈的戰死,原因有許多個,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柳隱的年齡太大,在持久力方面退步得厲害。
劉和只是一個稚兒,劉靈是無膽的懦夫。
此消彼長,漢軍人數雖然要少了許多,但結果卻只是平局。
“胡無人,漢道昌!”
漢人的戰歌越來越響亮,讓劉淵心煩意亂,猶疑不定,從常理來推斷,他應當在慕容部落和劉和王帳軍兩處,選擇一個增援方向,投入最後的預備隊進去,這樣的話,還能再拼一把。
怎麼辦?
是全部填進戰場,拼一把,還是再觀望一陣,等形勢明朗後再定奪。
劉淵患得患失起來,隨著年齡的漸長,閱歷的增長,他已經不是扶風郡槐裡猛衝猛打的那個莽少年了,身負大匈奴五部崛起的重任,劉淵不得不慎之又慎。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南岸發現漢人軍隊?”一名匈奴遊騎淌過齊馬腹的漳水,艱難的來到劉淵跟前稟報。
劉淵心裡咯噔一下,一把扯過報信騎卒的衣襟,暴喝道:“南岸有敵騎,多少人?在什麼位置?”
未戰先慮後路。
這是劉淵和趙廣多年多次作戰後得出的寶貴經驗。
趙閻王這樣的對手,絕對絕對不能掉以輕心,一次的疏忽,就可能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