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年臉上的不安被洛爵收入眼底。
面前的男人身形纖細，肩膀微微弓著，眼睛嘴巴都耷拉著。
是洛爵以前經常見到的神態。
每當他露出這樣的表情，洛爵就心疼得不行。
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保護弟弟，不能讓弟弟受到一點委屈。
縱使有時候洛年展露出來一些卑劣的品性，洛爵也並沒有責罵他。
因為他是他的弟弟。
可他愛錯了人，寵錯了物件。
他的親弟弟，被眼前這個男人的親媽掉包，從小就被那個家庭苛待，吃不飽，穿不暖，甚至小小年紀還要出去打工養活他們。
洛爵紅著眼睛，額頭青筋冒起：“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弟弟。”
“哥！”洛年猛地抬頭，眼淚唰的一下掉出來。
他衝到洛爵的面前，伸手去拉那雙牽著他長大的手。
而這雙手已經不像以前一樣溫暖，決絕地把他的甩開。
肩膀撞到堅硬的門框，洛年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這個對他百依百順的哥哥。
“哥，你不要我了嗎？”
他到現在還在裝。
裝無辜裝不知情。
打斷他們的是漢娜，她仍舊不願意相信洛年其實早就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卻為卻一直隱瞞，並且無數次的針對白念。
她無法相信自己居然養出了這麼一個心機深沉的孩子。
“小二你來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白唸的事情。”她要聽他親口承認才肯相信。
平時對他滿臉寵愛的母親，父親和哥哥如今都用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他。
疏離而冷漠地目光，一點點將他心裡存著的那點僥倖擊碎。
洛年在這樣質問的目光中點頭。
他想過這件事情早晚會暴露，只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早，他都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他一開始就抱著這種僥倖心理。
漢娜失望的搖搖頭：“你知道白唸的處境。”
“卻為了自己，把這件事情隱瞞下來。還讓宴宵把他從咖啡館趕走，你還讓人把他關進學校的廁所裡......”漢娜說到這裡已經是勃然大怒。
洛年的指尖微微顫抖，他們，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些事情。
他怔怔看著漢娜，激動道：“媽，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們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留在洛家繼續當你們的兒子。”洛年雙腿發軟地跪在他們面前，絞盡了腦汁尋找開脫的藉口。
洛衾忍無可忍，他花了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件事情。
可能是出於對那個調換他親生兒子的趙蘭心生仇恨，連帶著面前的洛年，他也覺得厭惡。
“夠了！”
低沉的男音冷靜打斷了他，洛衾有些疲累地抬了抬手，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白念接回洛家。
洛衾的發怒，讓在場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
漢娜的心在看見洛年這張臉的時候就立刻揪痛起來。
看著情緒已經瀕臨崩潰的父母，洛爵推開擋在面前的洛年，帶著父母出去。
洛年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閉上了眼睛，身體癱坐在地上。
“我還以為是我和你爸對他不夠好，讓他覺得沒有安全感。
他害怕被我們拋棄，才會選擇隱瞞。沒想到，沒想到他居然......”
漢娜疲憊地靠在洛爵身上。
洛爵轉身回望，在看見那抹背對著他跪在病房裡的身影時，心裡微微一痛，而後眼神一暗。
洛年不再是他的弟弟了，這二十多年來的兄弟情，到此為止。
-
杜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