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耳朵裡,讓他身體裡的每一根骨頭,每一根神經都在疼。
燦爛的陽光變得陰沉,死氣一般籠罩著白念。
這是他的命運,或者說。
是他沒有遇見杜還笙以前的命運。
在那個命運裡,他愛上了宴霄。
從一開始的反抗,到後來的順從,最後變為麻木。
畫面的最後,他原諒了宴霄,和他緊緊抱在一起。
白念覺得可笑到了極點。
愛上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那樣的白念,就像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玩偶,他所有的話語和行動,都是被設定好的。
被人欺辱,他不會反抗。被宴霄一次次的傷害,他仍舊愛上了宴霄。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自己會是這樣的人?
他的胸腔壓抑著怒火,他想掙脫困住他的那個牢籠。
那不是他,那是一個被愛情矇蔽了內心的,沒有靈魂的白念。
頭頂的黑雲越壓越低,白念仰頭,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他不知道這是夢還是死後的景象。
小腦後面一陣發脹發疼。
白念伸手捂住,胸口鬱結著壓抑的情緒。
看著畫冊裡那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所有思緒轉化為怒火。
他親手撕碎了面前的畫冊,看著畫冊裡的人臉逐漸變得扭曲破碎,然後化為灰燼。
他的腦子裡突然鑽進來絲絲縷縷的記憶,是他和宴霄之間所有的所有。
那個自己,宴霄是他的全世界。
沒有繪畫,沒有朋友。
杜還笙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見白念蜷縮著站在病床上打滾。
背後剛剛上了藥的傷口重新滲出血跡,很是猙獰的樣子。
他痛苦地縮在一起,渾身滾燙,意識尚不清醒。
白念,你到底為什麼會愛上宴霄?
他問自己。
他得不到答案,赤紅著雙眼,越發清晰的。
是宴霄給他帶來的那些痛苦。
憑什麼傷害過他的人還能得到他的原諒。
“白念,白念。”
有人在搖晃他的身體,動作很輕很輕,聲音如同清澈的泉。
輕而易舉地就把他心裡的狂風驟雨給安撫掉。
杜還笙破開漆黑的雲霧,臉上帶笑地朝他走過來。
他仰起臉,對白念招手:“白念,快來!”
腥甜的血腥味哽咽在喉間,白念踉蹌著站起來,朝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杜還笙牽著他,笑著問他疼不疼。
白念怕他下一瞬間就消失,又怕自己因為用力而牽痛了他的手。
被人用力牽著的杜還笙沒有察覺,語氣調笑著:“我早就跟你說了吧,宴宵配不上你。”
白念嘴唇張了張,眼淚簌簌往下掉。
面前的人停了下來,幫他擦去了眼淚。
“沒關係,以後都是好日子!”
“痛痛快快哭一頓,以後都不準再哭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