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的,杜還笙在聽見他說完之後,不光是眉毛,就連鼻子也皺在了一起,好像是真的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傷口。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傷口深嗎,去醫院了嗎?”
白念笑著搖頭:“沒事,就破了點皮而已。”
杜還笙氣死了:“刀,那可是刀。掉下來就掉下來,又摔不爛,你腦子壞了嗎,不躲遠點還要用手去接!”
白唸的眼眶突然之間有些發酸。
他縮了縮鼻子,聽著杜還笙罵他,只覺得空蕩蕩的心口,像是被又暖又甜的蜂蜜灌滿,往外溢位一點,空氣裡都是甜蜜的香氣。
原來真的有人會告訴他,你的安全,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原來東西摔到了地上也沒關係,只要別傷到自己就好。
杜還笙在這個時候像個和藹又操心的老父親,在他耳邊說個不停。
“畫家的手是最重要的,要是手斷了,我看你還怎麼畫畫。”
杜還笙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生氣了,哼了一聲臉扭到一邊,懶得看他。
白念趕緊拉著他哄:“對不起,還笙,我下次不會了。”
“你對不起的只有你自己,知道嗎?”
在杜還笙的堅持下,白念掀開了手腕上的繃帶給他檢查。
傷口不深,但是有一截手指那麼長,沒有結痂,還洇著血。
杜還笙眉頭一皺,說:“這幾天你先別去咖啡店了,我幫你請假,不扣你工資。傷口也不能碰到水,你洗澡的時候注意點,不然就用保鮮膜包起來再去洗。”
白念搖頭,不贊同:“那怎麼行?!”
杜還笙嘖了一聲,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
“杜家還不至於給不起你那幾天的工資,再說了,你之前連續一個月加班,店裡還得給你加班費。”
他說完,看見白念仍舊皺著眉,一副為難的樣子。
“白念,你就接受我對你的好吧,行嗎?”杜還笙放軟了聲音,幾乎帶著祈求。
白念眼睛一眨,一滴眼淚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落下來。
他的母親,在他昨天受傷以後 ,不僅沒有關心他,還讓他去洗衣服刷鞋,以至於傷口進水。
他看著杜還笙真誠的臉,對方的臉上沒有貶低,沒有嘲諷,只有真切地心疼。
他點頭,答應了。
杜還笙立馬笑起來,用袖口幫他擦眼淚,笑話他是個哭包。
他的手依舊由杜還笙牽著,只不過這回,杜還笙很小心的避開了他的傷口。
在人多的時候會站到他傷口的這一邊,幫他擋住人流。
他低頭看著自己被白色紗布裹住的一截手腕,疼痛在不知不覺間,像是被輕柔的撫摸代替了。
從電梯上去,來到二樓的場館。
不光是白念,杜還笙也沒來過博物館。
兩個人就像是誤入了另一個世界,腳步一踏進場館,濃厚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
館裡的燈光開得很暗,沒有頂光,連四周的燈帶亮度都很低很低。
唯一清晰的明亮源,是打在文物上的專屬燈光。
空曠的場館裡擺放著不同朝代的文物,白念光是看著,就覺得靈感乍現,連忙掏出手機拍照記錄。
他的手機是海鮮市場淘來的二手貨,拍了沒幾張就顯示記憶體不足。
將相簿開啟,裡面密密麻麻都是媽媽和弟弟的照片。
三個人的合照很少,白念手指在相簿上停了一瞬。
“白念,你看這個,這是古畫吧,你快看。”
還笙的聲音低淺,拉著他的手那麼溫暖。
白念看了一眼他側臉的輪廓,然後毫不猶豫地將這個命名為